忽闻一阵清脆的铃声,原来是上课了。 阿莱问: “宋潜知道他的下落吗?” “这——真是他送的?”罗莎极不自在地瞅她一眼,“我哪能知道啊。” “我求你了,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阿莱惆怅道,“......再不看他一眼,我怕连他长什么样都要忘了。” “好好好。”她挽住阿莱走进去,安慰道:“你别着急嘛,宋潜虽然是他师兄,可他更是可澄的表弟啊。这节骨眼上,他要是让你们见面,那成什么了?” “什么?我没那个意思。” “你不知道么,你婆婆和我婆婆是亲姐妹。” 阿莱但觉惊讶,住了嘴,后知后觉:“哦,怪不得宋潜说来就来了。” 罗莎庆幸她没再追问,否则该糊弄不过去了。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嘛?我听说你们爱得死去活来的,可澄耍手段才把你们分开。算了,你还是先告诉我,你们除夕那天为什么吵架吧。”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阿莱没课,在桌子面前给她倒热水。心思沉沉: “我说给他生个孩子。” “啥事体?我那天刚劝你别生——” “你放心吧,他不愿意,因为他已经不再爱我。” 生孩子的都看不顺眼不生孩子的。不生孩子的,因厌烦失去自我,也无法看得顺眼猛生孩子的。其实生与不生只关乎夫妇二人,一个男人生不了,一个女人也生不了。他不愿,她能怎样? 心可算落到实处,罗莎继续问:“他说他不爱你了?” 阿莱把水杯递过去,看着她: “那倒没有。只是他回家第一天就说了,他不想再看见我。” “你为什么不走?” 阿莱忽然很恼火,视线随即移向远处。 “他这样,我怎么敢走?” “哦,”罗莎笑嘻嘻的,“你良心大大的好。” 阿莱没心思跟她说笑。只出神望住灿烂的晨光,只觉这一切,要随时间流逝,直到大地再次归于黑暗寂静。这番试探,让她肯定罗莎知道厉少愚的消息,只因亲缘关系而不能泄露。她的心散了。 上完两节课后,阿莱带罗莎母女到小礼堂。 民国三十二年的女性,所处的境况仍然不乐观:她们落后又进步,在家、在社会上,既是养料又受到滋养,矛盾激发出形形色色的说法和要求,统一意见后,旁人惊人地发现,从古至今,女性的追求一成不变。在现时人眼里,她们已比旧时自由多了,至少看起来自由多了,但其实枷锁一直存在,甚至连分量都没变过。 二人沿过道向前,一直到前排找到空位入座。满堂斗志昂扬的女性们,按耐不住吐露压抑已久的心声,事先准备的标语漫天撒下,如雪片纷飞。罗莎随手捡起几张来,写的是: “反对一成不变地赞美妇女忠贞、勤劳、隐忍、庄重!” “妇女能顶半边天!归还女子参政权!” “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增加女性学习、工作的机会,扩大女性理财自由!” 讲台上有女教授正在准备发言,四周环绕着议论不断的学生,台下几名社团干部想控场,控不住。一片混乱中,一名女学生认出她来: “郑老师!” “这位女士是?” 阿莱笑盈盈地望向罗莎。 “问你呢,这位女士。” “我叫罗莎,是你们郑老师的朋友。” 介绍完自己,又介绍女儿。罗莎很快就融入这样紧张激昂的氛围里,不是阿莱的陪衬,而是女性故事里独一无二的“分享者”。说得越多,便越找回原本的自己。 是一次难得的心理释放。 因没有提前准备,刚上台时稍微有点磕巴,但很快就变得口齿清晰,条理清楚,将婚姻生活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抢了你发言的机会,实在抱歉。”实则趁掌声雷动,掩饰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和喜悦。 阿莱并不介意:“你这段婚姻生活讲的真好。算起来咱俩结婚的时间差不多,但我连一丝一毫的感悟都没有。” 罗莎享受着无比的风光,很感慨—— 她说:“那天你问我‘婚姻的真相’,被宋潜打断了,今天终于知道了吧。” 阿莱省了,为她感到不公: “听你讲的时候我就想,宋潜在婚姻里承担的责任,在我过往知道的男性中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