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上,她的手也顺势攀上他结实宽厚的肩背。 好久好久,没有被抱过了。 他们第一次互相需要,足够长久,足够安慰人心。在感情博弈中,偶然地流露真情,更能蛊惑他。宜早不宜迟。 孔可澄是一团烈焰,在冰天雪地里用力燃烧着,火光冲天,尤其知道照亮她、温暖她。不是委身于人,是自愿的,有恐慌,但慌得有限——她知道,她能制住他。 如果不是他捣鬼,厉少愚还是意气风发。他们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摆酒席,宴宾客,她穿着最美的婚纱,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坚定不移地走向他......她是活在粉红泡泡里的一个小女孩。她恨孔可澄。 “我们从此在一起,好吗?” ——这有什么好问?她和厉少愚一向都是默认,听得孔可澄征求意见,多么诡异。她点头了,眼底是一滩水,恍惚、迷朦。谁能想到,抱得那么紧,几乎密不可分的一个男人,不是厉少愚。 很久后,他松开她,贴心地替她理顺头发。她侧身,一张脸正正对上他,笑得很甜蜜,内里是淡漠的,因为不得不笑。 他认真地注视她,像欣赏一件费尽心机得来的战利品,目光温柔,然而贪婪,完完全全忽视她的喜怒。这一刻,他终于确信,自己已经得到她。 是臣服,还是爱,于他而言没有区别。 他推开车门,在门外牵起她的手: “我送你进去。” 阿莱已经完全入戏,扮演着他喜欢的郑小姐,任由他牵着引着,一步一步,堕入深渊。不过,她是自愿的,她所需要的一切尽都藏在深渊里,她需要这么做。他是深渊里的兽,在黑暗中睁着灯笼似的一对眼,暗幽幽的,不动声色地引诱她,以确保心甘情愿。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越走近,得到的越多,一点也不亏。她无言地接受...... 长夜难明,也终有明的时候。 翌日,宋潜和厉少愚去罗斯福用晚餐: “昨晚孔可澄在百乐门请客,你猜我看见谁了?” 厉少愚坐在那里,用勺子挖去甜品的边角,神情木然,像刚冻上的一块冰,外头冷,里头雾,并不清醒。迟钝地抬头。问: “谁?” 侍应端来七分熟的牛上脑,放到桌上。宋潜看他一阵,没回答,又问: “你真要和郑小姐退婚?” 和厉少愚面面相觑。 厉少愚把餐盘拉至面前,拿起刀叉边切边说:“眼下为我的事几乎要闹□□,依我看,闹不闹我都没退路了,只能退婚,免得拖累她。” 宋潜了然,三思过后告诉他: “你大可以放心,以后政坛上的事全不会波及她。” “什么意思?” “昨晚——我看见她和孔可澄在一起。” 啥事体?厉少愚凝住片刻,眼角眉梢齐齐抽动,手上忽然失力,刀叉丁零当啷地掉到地上。她怎么这样?孔可澄再真心实意,也给不了她一个名分,而这恰恰是女人最需要的。 真的,不能这样! 在家翻来覆好几天,厉少愚没睡过一个整觉。 深夜,猛地从床上坐起,被面上覆着阿莱的大衣,紧紧抓在手里,一如抓住她。对镜一照,眼前竟是块风月宝镜,看不见自己,反而看见别人——镜里倒映的是孔可澄,压住阿莱,狂野暴戾地耸动。 简直不可理喻! 他们在一起,将来阿莱如何自处?难道像林小寒一样,没名没份地跟他蹉跎岁月? 幻象惹来忧虑妒忌,墙上挂钟已走过两点,厉少愚哪管?提起听筒便飞快拨过去。 笃——笃——笃—— 没人接。 等不得一秒,立即下床穿鞋,随手抓过毛衣外套围巾,胡乱套上便驱车往阿莱家去。下车亦无暇多想,掏钥匙开门,黑灯瞎火里,他却如行在白昼,快步流星地冲上二楼,最后在房间门前顿住。 “要不还是回去,别打搅她睡觉。不行!必须现在告诉她,否则等上当受骗,说什么都晚了。” 敲门。 连日约会,把阿莱累得魂不附体,好容易睡个好觉,一会儿电话吵,一会儿门外吵,本能地缩进被窝,不理。 继续敲门。 阿莱烦了,蒙头问:“谁呀?”声音绵长慵懒。 厉少愚想应她,一个“我”字送到嘴边,犹豫着,有点儿生分难过,始终开不了口。 “别敲了!” 阿莱不耐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