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刈麟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终于听清楚这群鬼子没什么恶意,只是说他和东瀛太像。 自与横山有纪恋爱之初,他就对此人有所耳闻。 想起来真晦气,因为那人是个大祸害!虽然死透了被烧成灰,但还是可怕得很,暗地里处处阻碍他和横山的恋情。 据说,他和厉东瀛性情相似,哪怕只有两三分,也实实在在把横山吸引住了。在相恋的两年之中,他渐渐发现自己竟被当做死人的替身,顿时大倒胃口,索性分开。 从此各自安好,偶尔温存。 横山有纪毫不掩饰,她看上了厉少愚。 陆刈麟看这倒灶弟弟倒真像只凤凰,身在贼窝,尚能挥动翅膀游刃有余。因此心里不骂也不鄙夷他,只剩下唏嘘和担心。 在此陪横山吹蜡烛切蛋糕,借酒交涉完杜君华的事情以后,陆刈麟领着厉少愚一径出门。在车上,他盯着弟弟看了好一阵子,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就合眼休息。 厉少愚后知后觉,等车开出老远才感到害怕,打开车窗不住地抽烟,然后喋喋不休地把最近的奇遇全说上一遍,最后才问:“二哥,你听说过那个人吗?” 陆刈麟眼皮也没抬,单是“嗯”一声:“叫厉东瀛,南京人。你听见他们说“東瀛さん”吗?就是他的日文名字。据说横山一到上海就在他手下做事,可能日久生情吧,爱他爱得发疯,生前没发展,就在他死后嫁给他的骨灰。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几分像,但你要想好好过日子就别去招惹她,免得拖累郑小姐。” “好熟的名字。”厉少愚被荣誉冲昏头脑,没来得及细想:“这个东瀛,和程家兄妹有关系吗?” 陆刈麟睁眼坐起来了:“原来你小子惦记那件事啊,我以为你掉进温柔乡爬不出来呢!我也不是全知全能,十几年前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去。”随即掏出烟,和厉少愚捧着手,凑在一头点上。 厉少愚好奇得抓心挠肝,恨不能立刻揭开真相,但着急归着急,尚存几分理智:“这么说来,你和横山有纪是旧相识?”在喝酒时他就发现,他们不对劲。 陆刈麟被问住了,一口气梗在胸口,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情人看上了他表弟?他要脸,说不出口。把那口气理顺以后,恼羞成怒起来:“你管我们什么关系。她赏识你,你可以去陪她睡,看看能捞到多少情报。反正各取所需,你也不亏。” “谁说一定要睡才成?”厉少愚暗骂他无可救药,满脑子男盗女娼。 陆刈麟一字一顿:“你身无长物,除去这张脸,她能看上你什么?” 厉少愚英俊而自知,人也有机心,这辈子还没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认真对待的女人只有阿莱一个。 听到这话,马上就不信邪,一定要和横山有纪较量较量才算完。 他把劝告一字一句记进心底,眼里是胜负欲:“那样最好,我也没那份雅兴和她坠入爱河。” 陆刈麟被这份傲慢噎死,很想一拳把他锤进座椅,抠不出来才叫好,然而握紧拳头却没动手,因为想到个更好的办法。 翌日午后,许公馆小红楼。 陆刈麟和厉少愚一道过来探望阿莱。 “二哥哥,快请坐。”阿莱忙放下书,急得想下地招呼他。 厉少愚轻车熟路往床边一坐,笑意盈盈地望着她,问的还是昨天那些话,头还晕不晕,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吃饭云云。 阿莱一一回答,见厉少愚精神饱满,不似昨日那般颓靡,也就没多问什么。 陆刈麟到床尾的沙发坐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望着厉少愚的背影说道:“好些话少愚问过,我就不问了。你爹知道我来找你们,昨天来电话问过你好不好,我没说明白。你想捎什么话就告诉我,我回去替你拍封电报,免得二老担心。” 那狼狈样被他见过,阿莱当下就红了脸,十分不好意思:“谢谢二哥哥,这样的小事还要麻烦你。”同时怨怼地捏厉少愚的手臂一把。 厉少愚吃痛,却还傻笑:“不着急,我去发。” “郑小姐,对不起啊。那天在仓库里没法及时帮你,让你又担惊受怕那么久。” “没事,当时看到二哥哥,我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厉少愚神色凝重,又在自责没有保护好她。 陆刈麟脸上笑微微的,顺势说下去:“本来我不知道被绑的是你,是少愚到酒店找我,求我帮忙,我才带他去码头上转。短短两天,他已经帮警察审出好几份口供,足够给上面写报告了。我这个弟弟,虽然有诸多不对,但对你总归是个好。” 显见是话里有话,阿莱看着厉少愚的脸色变了又变,不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