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鬟大概十四五岁的年龄,训练有素,摆菜的动作十分麻利,却不会发出丁点碗盘碰撞的声音。
云鲤一直盯着她瞧,小丫鬟最终没有撑住,最后一道汤摆上来时,手一抖,撒了一点到桌上。
“奴婢该死!”她又跪下了。
云鲤收回视线,摆摆手:“下去吧。”
那丫鬟磕了个头,半弯着腰退出去了。等到门关上后,卫璋问道:“就这样把人放走了?”
云鲤摇摇头:“她刚到门口,什么也听不见,而且我们说话声音也不大,应该听不见。”
卫璋站起来,走到饭桌边看了看菜色,嘴里说着:“又动了善心,但万一她听到了讲出去,又该如何?”
云鲤叹口气,拉着他坐下吃饭:“听到就听到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他就是卫璋,卫璋不是真的太监。这件事迟早要正式摆出去,被一个外城官员家里的小丫鬟听到,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吃饭吧,别拉着个脸了!难不成以后你还想继续装太监?那以后我们有了小孩,怎么给天下交代?”云鲤逗他玩:“嗯?你说是谁的孩子?”
卫璋没忍住笑起来,夹了一块鹅脯堵住云鲤的嘴。
云鲤嚼了两下,也跟着笑了,她又想到之前在纪国的时候,知棋子说自己的面相是什么无子无女,心里一阵难过,赶紧端起碗挡住脸色,倒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接下来的路程,为了避免类似的尴尬,云鲤吩咐队伍全速赶路,晚间都是扎帐休息的。
不多时,他们到了芳国了。
一入芳国都城,云鲤就明显感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差异。
靠近云国边境的城镇还好,男女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一样在田间劳作。可进了都城,差异开始拉开了。
路上行走的多为女子,她们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穿的衣裙也都是以短打为主,下身是裤子和皮靴,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说话声音清亮明快,让人一见为之好感。
而男子却相对斯文怯懦一些,平民还好,都穿着灰衣布鞋,身材也都和普通人无异。可那些身着锦衣的贵公子,可就让云鲤大开眼界了!
“皇上!皇上!”
方峭显然是很受大家欢迎的君主,车队进城后,无数男女老少围了过来,山呼万岁。方峭很享受这一刻,她命人将御驾的车帘全部掀开,笑容满面地冲着国民打招呼。
那些贵公子都疯了!
他们脸上都擦了粉,嘴唇也涂得红红的,咧嘴大叫的时候,云鲤都怕那张假脸裂开掉下来了。他们穿着勒住腰身的鲜艳衣袍,取下腰间的手绢和头上的珠花朝着御驾抛过去,若是方峭对着哪边笑一笑,那一片的贵公子都纷纷捂住心口做倾倒状。
云鲤:?
由于人多,大家挤来挤去,空气不流通,再加上腰勒得太细了,没多久,一些过于瘦弱的贵公子气息不畅,栽倒在地。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厮熟练将人扶在肩上,身材胖硕的丫鬟们粗声粗气挤开人群,将自家的娇弱公子送出去,不多时,便有医女过来隔着手帕给公子诊脉。
云鲤叹为观止。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就这样巡一整天的街!这可太有意思了!云国的百姓和芳国的比真是弱爆了!难怪方峭之前总说无聊的很呢,原来她的臣民这般风趣幽默,偶尔上街一趟,真是乐趣颇丰啊!
可惜入宫的路总有尽头。芳国女官带着云鲤等人住进行宫,卫璋的身份是女皇贵君,住进了云鲤房间,而叶为安作为云国丞相之子、侍郎大人,有自己单独的寝殿。
晚宴的时候,云鲤有幸见到了方峭的后宫佳丽们。
“按道理说,除了朕的君后之外,其他侍君是没资格出来见外女的。”方峭和她姐俩好:“不过朕知你是有礼君子,心中坦荡,带你见一见也没什么。”
她好生大方,安排了十二位侍君一溜做成两列,一一给云鲤敬酒。云鲤喝得糊里糊涂,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环肥燕瘦各不相同,拆换珠翠琳琅满目,十二位侍君纤腰款款、步步生莲,身上的香粉味熏得她打了个大喷嚏!
最后还是方峭的君后淡言叫停了这场闹剧。
君后是个中年男人,身体已经有些微微发福,与底下的侍君们相比十分不起眼。但他气质端庄威严,就连方峭也对他十分敬重,见他不喜,便不再胡闹,反而叫出了两位身穿华服的皇子。
“这是朕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个十八,与云皇年龄相仿,一个十五,略小一些。都是温顺贤良的好孩子,云皇瞧瞧,哪一个更好些?”
云鲤喝得微醺,倒也没有多想。她以前做惯了男子,并不会觉得盯着其他男人猛瞧有什么问题,故而真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恭维道:“两位皇子气质非凡,都是少年英才!”
方峭笑容更甚,大手一挥道:“既然云皇都喜欢,那都纳了吧!”
云鲤的酒全醒了。
还不待她说话,坐在下方喝酒吃菜的叶为安第一个跳了起来!他宛若断腿痊愈,一蹦三尺高:“不行!”
所有人朝他望去,某个侍君捂唇笑道:“叶大人急什么,云皇的贵君都没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