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璋一出现,皇帝和和亲公主都成了金銮殿上的配角。
随着他走进,所有人沉默着给他让开一条道。躲在陈太傅背后的一个小官抖着声音小声问道:“不是说他死了吗……”
陈太傅猛咳几声。
“咳咳。”他的声音有些浑浊:“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玉安不是你的干儿子吗,你既已知他姓魏,收养前朝余孽,你……”
“不收养他,又如何顺藤摸瓜,查出前朝残存于世的线索呢?”卫璋挥挥手,自有人端着托盘走进来,里面是一方图纸和几封书信。
“除了收编魏武留下的私兵外,臣还除掉了效忠前朝的乱臣贼子,凑齐这四方图纸,找出制作精铁的方子。”他拿过图纸,左手拄着拐,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如此精兵利器,臣,献给陛下。”
精铁……
云鲤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看着卫璋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下意识站起身去扶他。
然而卫璋避开她的手,只将那图纸送到她手里,然后,拿起她刚刚盖好章的协议书,当着胡国使臣的面撕成两半。
群臣愕然,差点大骂出声。
卫璋转身,目光灼灼扫过
“回去告诉你们的小国王,赔偿款的金额翻倍,每年的朝贡要在这个协议基础上加三成,胡国边境军队自愿退后二百里,每年的守军人数不得超过五千人,两国交界处可通商买卖,但不得出现胡国官员和军队,所有政权由我朝派遣。”他一字一句说出这些不平等条约,凤眸森冷:“可记住了?”
胡国使臣刚动动嘴唇,就听这煞星道:“若不肯,我保证,三个月内,北疆军会带着精铁做的武器,亲自到你们的王城,看着那个五岁的小儿签下这份新协议。”
使臣看了一眼沐雅公主,企图得到一点帮助,谁知这位公主正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那男子。
无奈,那使臣只得低头,艰难道:“如此修改,还请皇上宽限几天时间,容鄙人向国王请示……”
“给你十天。”卫璋倒是宽宏:“路上传消息来回九天,给你们那小国王一天时间考虑,够了吧?”
这——
事情就这么单方面被定下了,卫璋重新看向陈太傅,指了指台下小太监端着的托盘:“陈大人,这里面的信件,你该认得吧?”
陈太傅不用看,就知道他藏在家中书房暗格的信被这厮搜出来了。好在这封信上只有云珩单方面传来的消息,没有他的笔迹,只要咬死不承认,就无碍了。
满朝文武俱在,陈太傅决定鱼死网破一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璋,你收养前朝余孽,表面说的好听,实际上是存了什么主意,当我们都不知道么?再说了,什么魏玉安,你随便找个人,给他冠了魏姓,就说这是前朝末帝的儿子,你不觉得可笑吗!我看你这个卫才是——”
“够了!”
听着。
“几位当这里是菜场吗?当着胡国使臣的面,把朕置于何处!”云鲤被陈太傅一口一个的卫璋魏玉安吓得胆战心惊,生怕有人从中摸索出二人的关系,急急止住陈太傅的话:“今日早朝到此为止,来人,引胡国使臣和公主去行宫休息,其他人,退朝!”
说是退朝,她还是私下将陈太傅请进了御书房。
那几封信散落在桌上,已经是拆开看过的模样了。陈太傅一进门,立刻抢占先机,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皇上明察啊!”他声泪俱下:“这些书信都是卫璋伪造的,老臣一直忠心于大云王朝,绝无二心,岂敢勾结外人觊觎皇位啊!”
云鲤拨弄着那信纸,没说话。
隔得远,陈太傅只能看清那信封和纸张确实都是云珩寄过来的,他知道卫璋的手段,也知道暗卫无处不在,早就先入为主,以为云鲤手中的这些信确实是从自家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了。
可那又如何,他完全可以说,这些都是卫璋自导自演的——
“太傅糊涂啊!”云鲤叹息一声,将书信抛落在地:“朕还什么都没问呢,你怎么就不打自招呢?”
纸张晃晃悠悠落到自己面前,陈太傅定睛一看,上面竟然只是誊写的几篇诗词,并不是云珩寄来的密信。
狗太监,诈自己!
陈太傅气得翻白眼,但还是咬紧牙关不承认。
云鲤语气沉重:“朕自然知道太傅忠于大云王朝,但却不知,你忠的,是朕,还是你的好学生云珩呢?”
陈太傅的脊背一僵。
云鲤叹口气,从屏风后喊出一人:“蒋将军,把东西拿给太傅看看吧。”
蒋兴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掏出一封盖了胡国玉玺的国书交给陈太傅,让他亲自阅读。
那国书里写得清清楚楚,云国大皇子云珩,早就背弃国家投入忽斥熊麾下,当了敌国的丞相,出谋划策攻打故国。他还和忽斥熊协议,声称自己登顶云国国君时,便让云国成为胡国底下的附属国,自愿成为忽斥熊手下的傀儡皇帝。
书中最后写到,胡国这次率兵攻打云国,全是受了云国叛贼云珩的蒙蔽,所以才会举兵冒犯,还望云国皇帝看在他们幡然醒悟的份上,不要计较此事。
陈太傅抬起头,满眼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