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留下一包纸巾给徐律师，承诺一句“我会看的，”便匆匆起身走了。 临走前，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徐成一眼，他也正好抬头看她。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有杂糅着许多贺明珠看不懂的情绪，同情、惋惜、怜悯，还有怨恨…… 接下来的时间，贺明珠平静地投入了工作之中，等她加完班回到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的住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她脱了外套，走进卫生间摘下黑框眼镜，镜子里露出五官精致，白皙水嫩的脸庞。可惜拥有这张脸的人，目光锐利，气质冷硬，叫人第一眼看见她，只觉得太冷太尖锐，难以接近，不好相处，反倒忽略了她天生明丽的娇颜。 泼了一把冷水在脸上，贺明珠随意抽出洗脸巾擦去水痕，重新戴上黑框眼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亮起的信息。 那是一条来自邮箱管理员的邮件，里面写着：“亲爱的贺明珠女士，祝您生日快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短信，邮件和来电。 她面色不改，随手把信息删除了，走出卫生间。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贺明珠倒了杯冰水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望着窗外寂寞冷清的街景发呆。 突然，她想起了白天徐成给她的小匣子，贺明珠把它翻了出来，随手打开，里面是一本染血泛黄非常破旧的日记本。 贺明珠翻开第一页，就掉出一张照片，照片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看着过去的自己穿着的衣服，贺明珠认出来，那是她当年在宣城读高中时穿过的校服，应该是她高一那年郊游时拍的照片。 贺明珠心里五味陈杂，这张照片她自己都没有保存，却在十五年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日记本里。 记忆中自己在宣城一中读书的时间并不长，只待了短短一个学期。当时她和父亲闹矛盾，赌气去的宣城，后来两人关系稍稍缓解，她转回了北城读书。 可这和穆阳有什么联系，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庞又一次浮现在贺明珠的脑海中，可任她绞尽脑汁回忆，都想不起来高中时期与穆阳有关的任何记忆。 贺明珠不再纠结，收好照片，开始阅读穆阳的日记。 第一篇的日期，是十五年前夏天的某一天…… 清晨的闹钟响起。 脸颊一片湿润冰凉，贺明珠伸出手摸了摸，满脸都是泪。她睁开眼睛，眼镜肿胀发疼让到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身下的枕头早就被一夜无声的泪水浸湿，贺明珠起身面无表情地照了照镜子，镜中人因为曾哀切地哭过漫漫长夜，眼睛变得红肿不堪。为此贺明珠不得不在出门前，换了一副墨镜戴上。而那本穆阳的日记，也被她一同收入随身携带的上班包中。 走过几个街角，贺明珠看到路边不时有穆阳的粉丝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围绕着他的遗照献上洁白的花束，祭奠偶像的离世。 从前穆阳在世时，贺明珠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如今他永远的离开了，她才发现全世界都是关于他的回忆。 贺明珠沉默地立在街边，等着人行横道上的红灯变绿。霎时，一辆失控的小轿车从右边冲了出来，疯了般撞向贺明珠右手边的小男孩。 她想都没想，飞身过去将小男孩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避，被轿车撞飞。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贺明珠吃痛地试图挪动身体，全身却已失去控制，不得动弹。那本日记因撞击而从她的包里飞了出来，正好落在贺明珠的手边。 她缓缓挪动手臂，将日记本紧紧握在手中，侧着脸望着街角的天空。 她记性很好，还记得昨天凌晨看到的新闻，穆阳遭遇车祸的那个下午，也是个晴天。 浑身疼痛不已，贺明珠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受到生命力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滴流逝。 那时候，穆阳看到的天空和她是一样的颜色吗？ 贺明珠想，她这一生或许真的有点可悲，那一天，她透过一本破旧染血的日记本遇到了一个爱她至深的人，但也是同一天，她永远永远地失去了挚爱之人。 就这样结束吧，她悲惨孤独的一生吧。 “明珠……明珠……你没事吧？” 有人焦急地在耳边呼唤自己，贺明珠在心里应着，我有事，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好痛，尤其是后脑勺，特别痛。 不对，贺明珠突然意识到，她怎么还能有意识，她被车撞飞，失血过度，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行随心动，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圈围着自己的小朋友，个个都穿着熟悉的蓝白高中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