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她抬眼望来。 “这样的人,就算想办官府旌节也无人肯为其出保的吧?万一再遇到个心黑手辣,又有些门道的,欺他们不认字。没准儿最后旌节办不成不说,还会莫名其妙成了死契下的奴仆?” 朱老村长被猛地噎了一下。心中暗惊,这小子看着一滩面团儿似的和软没筋骨,没想到当真是见多识广的人! 在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眸注视下,他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虽心知自己并没露出什么把柄,往日发生的事最多也就算旁观罢了。可这会儿在这般注视下,他还是觉得双腿发软,额间汗涔涔冰凉的难受。 可下一瞬,面前单薄的少年却忽如春花绽放般,和煦的一笑又接着道: “不过,这都是城里常见的把戏罢了,乡间村民朴素又大多邻里邻居的,怕没人会这么心狠吧。想来我这点见识,在此怕是没什么用的,只能沦为纸上谈兵。” 给了对方台阶后,宋莲又继续追问,道: “老伯刚说到旌节,倒是提醒晚辈了。且不论这些人是否真为流民,又从何方而来,总不能是官府悬赏的贼人才妥当。” 说着,她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柄折扇轻敲掌心,边继续道: “如今出门在外,折回州城再查,即耽误工夫又在众长辈跟前显得我办事不利,倒没得替旁人背了黑锅。” 好似分析又好似在自言自语的思考对策,但不等话音落地,她已又转头,双眼晶亮的盯准朱老村长,越发亲和的笑着商量: “对,不如这样好了!就有劳老伯替我走访一遍。听说他们在村里最短的一个落脚也有两月余,又大多是曾经的村邻或亲友搭伴儿逃荒。如今他们的家人即都想在五里村落脚,只要有威望的人去探问,必不会多加隐瞒。” 宋莲话到此处,越发热忱的看向朱老村长。 “这事真是非老伯帮我不可。当然,您若助我一臂之力,晚辈必不会忘恩。” 说着,她探手入腰间香囊,取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银票放在桌面,用两指压住推向对面。 其实这话正是朱老村长铺垫了许久也在心底等了许久的那一句。只是眼下虽等到了,还附赠一笔飞来之财,他却叹不敢伸手。 一旁静听的两人,一个佯装听而不闻,自顾自看戏;一个有听没有懂,直到看见桌面上不同于往常所见的纸片后,仍一头雾水的不敢插话,而两眼却因兴奋与好奇都快冒出绿光来。 就在朱老村长犹豫不决,目光在宋莲与那桌面的银票间来回不定时,朱三胖忍不了的在一旁小声催促道: “爹!您这儿磨蹭什么呢?!宋小公子请您帮忙是看得上咱们,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好奇那小子直接拿出来的是什么好东西不假,但更让他等不了的是自个出去闯荡的机会,千万不能折在老爹手里! 朱老村长被儿子急不可耐的表情惹得心烦,却也被面前的好处与事成后更多更大的甜头勾的百爪挠心。只是想到眼前这小子并不好惹又是个眼明心亮,见识不浅的…… 磨蹭半晌后,他心底里一咬牙一跺脚,到底猛地抬头冲眼前的小子,破釜沉舟一笑同时点头道: “哎,谁叫老朽和贤侄有缘,我家这老二更是心心念念将你当亲兄弟呢。” 口中边说,他已伸手去够桌面那质地极好,一看就是大钱庄出的银票。 “那就有劳老伯了。只是不知,您究竟想如何帮我?” 宋莲面上客气,压在银票上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仿佛对方不拿出个让她心满意足的法子来,这好处就别想落袋为安。 朱老村长呵呵笑着,几乎是磨着牙交了底。 “先前与贤侄说过的,老朽这村长不比前朝,是个有名无实的花架子罢了。所以,贤侄这事儿还要着落在管着这几十里内百户人家的里正身上。” “不过你放心,我这就派人请他来一叙,怎么也让贤侄你彻底了结这后顾之忧。” 朱三胖初听他爹终于松口正喜得是见牙不见眼,猛然听到他爹竟又拽进来另一头分肉的狼,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了愣。 老爹怎么突然转性了?这可不像他爹往常的行事风格! 不过,眼下还有外人在。尤其是,他不想在宋家公子跟前留下不好印象,所以才冲到嘴边的话,一咬牙又都吞了回去。 看着他爹将好处收入怀里后,朱三胖又陪同一起言笑晏晏将来客送出门外,他才终于将压在心头的困惑和期待一起吐出口。 “老爹,你怎么想起来叫那刘扒皮来分一杯羹的?要是他知道吴勇等人的差事,怕不用您老去安排揩油,那老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