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申拉起了韶歌的手,“北方已经开战,陛下决心组建机械军,东宫讲堂要在全国招纳英才,选拔试驾骑士,以后这将会变成炼狱般的训练场……所以才让你回去,不是因为别的。” 韶歌点点头,“那你以后岂不是要更劳累了?司徒,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再像前两天那样。” “不会,”司徒申道,“跟你保证,韶歌,我一定会安然无恙,也会看顾好太子殿下,你……别担心。” “嗯,”韶歌道,“那司徒你,也无须担心我。回宫去了,我也会读书,必定不会偷懒,我会认真看公良先生那些天书一样的图册,我再不会欺负人,更不会给你和哥哥惹麻烦,我会把一切都做好的……” “只是司徒,”她话音带了哭腔,“你们能不能百忙之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能来……看一看我?” 司徒申站定脚步。 他一偏头,小姑娘晶莹的眸子就在原地等着他。 眸光相触那一瞬间,他好似被抽离了魂,眼前这人所说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没有条件地说好。 “好。” 他说。 宫墙之外,分别之际。 乍看之下好像时间并没有变换,他们还停留在将要出宫去东宫的那一天,那一日是天神降临之日,于是可以骑马,于是可以逛街,于是眼见一切见所未见之事,于是无尽开怀。 而今大梦一场已然落幕,纷繁陆离却沉淀下来,凝成几颗瑰品宝藏,时时擦抚,每刻感怀。 然而……却也非永囚牢笼,不过是暂处黑暗。 心的窗口已经打开了,从此再多珍木贝牡也永远无法填补严实。只要有风,只要有雨,只要阳光风霜四季轮换永不消止,这自由的心,便早晚有冲破樊笼的那一天。 韶歌问司徒申:“你如果学会了驾驶甲胄,会不会也去战场?” “会,”司徒申说,“只要战场需要我。” “只是如果你要离开,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好,”司徒申说,“我会去见你。。” “……好,”韶歌点头。 此后,韶歌公主在大相国寺一年一度的抄经也变成了一月一回。 为此魏照月无比紧张,绞尽脑汁,用心打探,才终于巧妙地和韶歌的时间错开。然而本是无所谓的,就算两个人当头撞上,韶歌也对她堂堂公主与浪子的暧昧牵扯毫无兴趣。 世人皆道,公良大人不愧是老太傅的学生,教导之道上当真非同凡响,竟能将那顽劣至极的韶歌公主也教得学会了感念恩德、尊重孝道。 只有韶歌知道,她此后墨笔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再和那几乎素不相识的母亲毫无干系。 她只念想念的人,只求想求的事。 她求哥哥鸿鹄之志不坠,江山为怀,万民于心,向上攀登,也走到土地里,将他的抱负全部实现。 她求司徒申平安康泰,于烈火爆鸣中出入,成为执戈之人,也终能做止戈人。 她求所爱之人每日开怀,纵有疾风也能不动如山,一个安字胜过万千家财。 她求爱她之人心念可成,纵历坎坷也能执着向前,寤寐所思终得实现。 她只是忘了求自己。 她说一切厄运请包围我,无边苦海请淹没我,欢愉也可以远离我,我什么都不要。 就用我的死,换他们生。 …… 朝中商议良久,组建机械军的重担,终于还是落到了太子的肩上。 盛世太子自然不好染指军权,可惜战争已经打起来了,这大安虚浮的一片恢弘,还不足以扶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太子,坐在这九五之尊的位子上。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司徒申还是早早站在宫门口,拎着个大氅等着。 宫门开阖,一个单薄的人影走出来,果然如司徒申所料,还是那副瘦弱的样子——此刻看着甚至一股风都能吹倒了。贵重的身子,却只一身稀薄的单衣,哪怕太子规制繁杂无比,各色衣襟重叠在身上,金玉点缀却终究不能护佑一点温度,尽数被冷风打透。 “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你怎么跟遭了饥荒似的?”司徒申用大氅将人包裹起来,刚想要把他拉上车,却见魏暄转身又对宫门作揖,恭恭敬敬地收了手,才扶着司徒申的手,上了马车。 “先生那里怎么样?”魏暄坐稳,没有理会方才司徒申的玩笑话,开门见山地问他最关心的事。 司徒申将窗户阖上,又吩咐了车夫启程,才开口,“陛下着户部拨款,在西南城郊批下来一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