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手、持一人高盾牌的亲军护卫在马车两侧。雄车之后,又是层层亲卫,紧接着各色深衣,品阶不同的宫女渐次排列开来,手持漆器若干、瓜果梨桃,再有服饰相同的太监两列,肩扛衣箱和生活器具…… “我哩个娘哦……” 小厮喃喃出声,“这才是……太子殿下的排场喔……” 那一瞬间,司徒申恍然觉出了自己的渺小。 一人之力何其微不足道,如何能与皇权相提并论?他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这段自幼时而起的友谊,在皇权俯视之下,又究竟算得了什么? 好在,不过片刻,杂乱的马蹄声打断了规整无比的仪仗。 一骑轻骑从当中破开,在层叠人群中穿梭不断,终于冲破囚笼,勒马在了司徒申单薄的马车之前。 “呵,”司徒申终于展露笑颜,“我当是谁。” 才注意到眼前的人,太子下马时候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早已经日薄西山。东宫附近的街道早该戒严,司徒申现能出现在这只能是因为…… “你出宫后便过来了?” “当然!”司徒申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拉着魏暄往宫门处走,“殿下答应我,要回去后详说,这才多长时间,便就忘干净了?” 椒房殿的事情太多。 皇后的生辰还照过着,后院被他罚跪的魏照月哭天抢地,将她母妃招过来一起抹泪。陛下听闻了动静,二话没说就将人放走。魏暄在椒房殿前后忙的没了影,一回头就只剩下一地恨不能将脑袋埋进地里的仆从…… 这还不算完,他还要去跪听皇帝的怒火,责备他为什么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被两个女人弄得左支右绌,如此襟怀还何谈家国大事…… 光是想到就早已经头痛不已,好不容易出了宫,眼角还在跳个不停。 “我当真以为你在那仪仗里,我还纳闷呢,就咱们太子殿下那个恨不得明天就天下太平的急性子,受得了这慢悠悠的排场……” 司徒申说个不停,魏暄缓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东宫之内。 魏暄:“此事不合规矩,我为防回宫太晚被人参了,才叫仪仗先走,你——” 司徒申:“我是那种告状的人?你放心,回家我就找三哥去寻匹快马,以后你在安京城中日行万里,那些要参你的老臣全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你……”魏暄伸手指他,“眼下天色已晚……” 司徒申眨着眼睛看人,好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样。 “……罢了,”魏暄一甩衣袖,“你随我来。” “这就对了嘛,”司徒申笑着跟上,“总归明日休沐,你也不用听朝,咱们自水患时候一别,到现在还没促膝长谈过呢?” …… “她出生之时,母亲难产失血过多,从那以后……母亲便再没真正清醒过了。” 魏暄将手中茶盏分给司徒申。 两人对坐在暖阁之中。 “是以皇后娘娘有癔症之事……并不是传闻?”司徒申皱眉。 “……是,”魏暄捏着眉心,“从韶歌降生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一天有所好转,舅舅前几年还在为母亲的病大肆延请名医,购买珍宝药材,现在却早已……” “听说国舅爷的药草生意做的红火,好些甚至还卖到了斯兰和赤狄,”司徒申冷哼着说,“原来起因竟然是娘娘的病。” “除却医药之事,他们在巫祝测算上的银钱也不少花,”魏暄继续道,“你没有发现父皇愈发倚重钦天监了吗?这也与母后有关。起初母亲彻夜嘶吼,并不能找到缘由,是钦天监着人在椒房殿中设坛,认为韶歌与母亲相冲……” “这样的鬼话也能相信?哪里有女儿会与母亲相冲的道理?”司徒申拍案而起。 “我又何尝不觉得荒谬,”魏暄道,“但彼时父皇对母后尚还算关怀,便想着将韶歌挪出来试一试。” 司徒申:“然后呢?” 魏暄:“然后……母亲便再不吵闹了。只要见不到韶歌,母亲与常人无益,就像是今天这样……一般来讲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刺|激,都不会犯病。” 司徒申:“那你就眼看着娘娘停留在小韶歌未出生的时候,觉得你还是六七岁的年纪,终日被困在这一座椒房殿之中——” “我有什么办法,阿申,”魏暄说着,双手覆上了眼帘,“我就甘愿眼见着韶歌不能面见母亲,她贵为一国之后却终日被当成个疯子被人看守起来吗?但凡是能够尝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可事实就是——除却祝祷之外,我根本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