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贺重锦敛目不语,片刻后道:“殷姑姑,我还是贺重锦,只是,我再也无法是舞阳侯与贺统领之子了。” “只要公子重回侯府,将少夫人一并带回去,公子依旧可以和少夫人成为一对璧人,少夫人也可以享受世子妃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袖口下的手微微攥紧,贺重锦压抑良久,才恢复以往的柔和平静:“殷姑姑,贺家人再对她不公,我陪着他,不至于会要了她的性命,萧涣不同,我将缨缨带到侯府,无疑是让她置于险地。” 殷姑姑心疼贺重锦,还在劝慰道:“还请公子多加考虑,贺统领临死前,不是一直希望公子能光明正大地回到舞阳侯的吗?” 不为人知的伤心之事再次揭开,提及贺涟漪,他沉默片刻,才答:“是啊,只可惜,逝者已矣,我不能再失去更多了,我想,这也是娘所希望的吧。” 殷姑姑她从未在公子的眼中见过如此平淡的眼神,好似历经风霜后的迎来了生机盎然的春天,她是懂这种感觉的,在一生中的某一天,一个人的心境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好歹是将近四十的妇人,半生见过的痴情男女不在其数,自然能理解自家公子的一片痴心。 公子越说得云淡风轻,便越是坚定。 昨夜,她早已暗中潜回了舞阳侯府,将贺重锦如今所想,尽数告知了他。 “那日满城烟火盛景,是本侯与他里应外合,才让陛下下了那一道赐婚圣旨。”萧景棠答道,“他执意想要留在那里,选择安宁度日,本侯无权干涉。” 毕竟,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谁又能比他更懂呢。 虽然萧景棠这般说,可殷姑姑还是不由得担心。 “侯爷。”殷姑姑说,“萧涣已不能再成为世子,这侯府不能就这样后继无人了啊。” 萧景棠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殷姑姑说:“天色已黑,鬼手殷姑,你该回贺府去留守在重锦的身边了,至于......江缨,他是重锦的妻,你同样也顾好她的安全。” “是,侯爷。” 想到这里,殷姑姑的心里就隐隐的不安。 萧涣虽被禁足,可难免不再生事端,他毕竟是侯爷的骨血,侯爷又不忍心动他一分一毫。 这可怎么办才好? * 贺重锦回到梅园时,无意间发现江缨一个人在园里偷偷锄着杂草,后方已经开垦出了一片松软的土地。 “缨缨。” 他刚一开口,正在锄草的江缨瞬间石化,丢掉锄头,转而和善一笑:“贺公子今天回来的真是早。” 江缨心里打鼓,她不是让白芍在外面留守吗?贺重锦来后院怎么不知会她一声? “你在耕田?” “嗯。” “准备种些什么?” 她扯谎道:“土豆、地瓜之类的。” “那些女子不是针织女红,就是琴棋书画,你这样能够有让人温饱的一技之长,甚是不错。” 这话,江缨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倒是好奇地追问:“贺公子是尚书府公子,怎么与那些世家公子们的喜好截然不同。” 他又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锄头,也跟着开始劳作起来:“若人的喜好都是一成不变的,某些人在某些人的眼中,自然与众不同,这没什么奇怪的。” 江缨定定望着他许久,随即面上多了几分愉悦:“看来我们之间,相处的还不错。” 贺重锦的视线落到后院被砍倒的那颗梅树上,梅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她当即心头一跳,发现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梅园是贺重锦命人栽种的,砍到梅树并没有征求他的意见,怕是有些不好。 “对不起。” 见江缨有些自责,”他笑容温和,“无需道歉,梅树很多,只是伐了一两颗而已,我不会怨你,只是到了外面,顾忌到其他人,你要当心。” 一天下来,在贺重锦的帮助下,开辟一片田地原本还需要两天,眼看着一天就要完成了。 结果,江缨准备在田里准备用手拔除那些杂草,其中一株根茎扎得太深,拔草时不小心被根茎划伤了手,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下来。 他当即放下手里的一切,查看江缨受伤的手掌,随即二话不说带着她进屋包扎。 屋内,贺重锦试探性地将黄绿色的药粉撒在江缨伤口上,每撒上一点还开口问她:“疼吗?” 她摇了摇头:“不疼。” “从明日起,向梅园多要来两个侍女。”他眉目依旧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