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脸色铁青,虽没有动身离开,可却未曾多说一句。 “怎么?”他放下杯子,仍旧温和的笑,“你们留下来是想与重锦叙旧吗?倘若是,我还是十分愿意与你们叙上一叙,亲人一场,总不能一直生疏。” 想到和一个从棺材里出来的人叙旧,窦三娘心里就瘆得慌,连忙扯着贺正尧的衣袖焦急道:“老爷,这屋里一向病气重,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贺怜儿在窦三娘怀里偷偷抹眼泪,贺秋儿难以掩饰心中的害怕,躲在窦三娘身后道:“娘,我害怕,兄长肯定是被邪祟附身了!肯定是!” 贺秋儿这般说,就连年过四旬的贺尚书脸上也露出一抹惧色。 而贺重锦却像个没事人,眉眼低垂,云淡风轻地喝着江缨递过来的水。 “没什么好怕的,你兄长能够死而复生,是好事。”贺尚书明显口不对心道,“至于邪祟......明日我自会请法师前来贺府做法事。” 贺怜儿心里没底,话里话外都指向榻上的贺重锦:“法师,信得过吗?万一邪祟还在怎么办?” “那是汴阳城最好的法师,除不了邪祟便去城外再请一个便是。” “父亲......”贺秋儿压低了嗓子眼,不情愿道,“兄长不是就在那吗?我们自己又不是不能......” “住嘴。”贺尚书低喝道,“秋儿,连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 贺秋儿拉着窦三娘的衣袖,眼睛一瞬间红了。 奇怪...... 见此情景,江缨不由得反常,按理说贺尚书一家厌弃贺重锦是个病秧子,理应像上辈子对她一样,对贺重锦这个正主更加变本加厉,百般欺辱。 为什么,他们又好似像是在惧怕贺重锦? 这时,贺重锦开口打破僵局:“父亲既然信这世上有邪祟,再杀一个御医,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邪祟,徒曾烦恼,你说是不是?母亲。” 贺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他,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而后一甩衣袖,离开了房间。 最后,御医向贺重锦连连道谢后,迅速提着药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贺家这些人的举动让江缨激起了心中的疑惑,她看向贺重锦,那人和煦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那样与女子久久对视着。 上辈子,江缨白日里被贺家人轮番欺负羞辱,当夜深人静,无人打扰的时候,她才慢慢地修补着破碎的自己。 当时,江缨之所以留在贺府,一来是因为贺重锦一死,她早已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再难嫁人,二来是因为贺少夫人这层身份,江老爷与江夫人的日子能有所好过些,所以选择了留在贺府为寡,可全然未曾料到,最后不好过的竟是自己。 她怨过贺家很多人,但细算下来,怨得最多的还是贺重锦,只因他是一个不会报复的死人,她甚至萌生出想偷偷地掘了贺重锦坟墓的想法,以这种方式宣泄心里的痛苦。 那时候,江缨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还能见到贺重锦,活生生的贺重锦。 “缨缨是我的乳名。” 夜深了,寒风透过窗刮了进来,江缨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合上,沉了一口气道:“除了血缘至亲,没有人能叫这个名字,你也不行。” 贺重锦放在被褥上的手微微陷紧,非但没恼,反而淡淡一笑:“看来你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