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了。” 厅堂瞬间安静的可怕,似乎是在她说完这句话时才突然戛然而止。 说着说着,江缨奋力用衣袖胡乱擦去脸上落下的泪珠,不停哽咽,布料磨红了女子白皙的面颊,好似躺在棺材里的不是贺重锦,是她的生身父母一般,这哭相让另一边的窦三娘看了都自叹不如。 若是江缨不为自己的夫君难过,显而易见并没有,甚至有点用力过猛,可这话仔细品着,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重锦......我们本应该是白头到老的夫妻,岂料天人永隔,尽是遗憾,今生我不得已另择良人,愿来世与君共携手。 重锦这二字,没成亲个十年年半载,一般的小娘子是绝不好意思叫不出口的,这很难不让人误以为二人私通已久才叫的如此亲切。 人已经哭成这般样子,还没哭完,贺夫人几乎颜面尽失,手中一用力,断了弦的玛瑙珠便咕噜咕噜地滚落到了地上。 “张妈妈……”她咬牙道,“江缨灵前失仪,带她下去。” 张妈妈大步上前,扯着江缨的衣袖就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最后没能把江缨丢出去,却只撕碎了衣袖上的一片布料。 只见江缨径直冲到了金丝楠木棺旁,伏在棺上又是阵阵有气无力的哭着,仿佛难过到不能自己。 此时,前世的那些怨恨与痛楚,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少女放在棺木上的手紧了紧,江缨悲伤的目光里暗中凝出一道锋芒。 贺府如此对待她,她偏要搅得贺重锦的亡魂不得安生,更何况,前世之所以落得那样的一个结局,说到底就怨这个死去的贺重锦。 棺木还未彻底封死,金丝楠木又很轻,江缨双手狠狠使了一把劲,棺盖便应声推开了。 待江缨看清里面的人时,她不受控制地呆愣了许久。 男子静静地躺着,乌黑墨发散落在肩头以及身体两侧,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衬得他更加单薄,面颊瘦削,五官如粉雕玉琢般,就像一块璞玉,尤其是那双凤眼,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这就是贺重锦,她至死都未见过一面的夫君。 外人不知他的美丑,只因贺重锦是病秧子,没有寻常的男子强壮,瘦的弱不禁风,便打消了汴阳城所有女子嫁入贺尚书府的念头。 可她们若见到他这张脸,是不是能够抵得过所有? 两个家丁上前,一个架住白芍,一个要把江缨从棺材旁拉开。 “把她们给我扔出去!” 贺夫人已然是怒极,本想让江家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没想到江缨却装起了苦情戏码,被反将一军,还故意掀开了贺重锦的棺木,谁给她的胆子? 江缨奋力抓着棺木的边缘,今日进了这厅堂,贺夫人定然不会让自己有好果子吃,谁叫她不给贺尚书府做牛马使唤?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会就这么轻易向贺家低头。 哪怕心智再坚定,一个女子的力气终究抵不过一个强壮的家丁,她的右手终于撑不住被迫松开了棺木边缘。 “小姐!” 可也就是在那一刻,棺木中突然伸出了另一只手,轻巧地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江缨身子一震,盯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瞳孔猛地放大:“!!??”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那确确实实的棺木中的手,是贺重锦的手。 诈尸了? 家丁惊呆了,贺家老小也惊呆了,站一旁的连翘顿时脸色变得苍白,被从棺木中坐起来的吓得瘫在地上。 在成亲之日那天,他们都亲眼看见贺重锦突然重重倒在地上,一口浓血吐了出来,大夫又是把脉又是探了鼻息,才告诉众人贺重锦急病发作去世的消息。 “你……你……” 自家儿子活了,贺夫人却并未见得多欢喜,她用手指颤抖地指向贺重锦,眼睛瞪得老大,而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棺中人没有过多的举动,他只是转头望着江缨,眸中好似藏着一片泛着涟漪的湖泊,倒映着她的脸。 “此话,我能否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