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办这许多事情,皇帝的老习惯又上来了,他对儿子、弟弟打了个哈哈“我再想想。”将两人都打发走了,他再去找皇后。
穆皇后已听到了前朝的消息,次子虽非亲生,也管她叫娘。赵王府的事都是她在操心,这个庶子与她也算亲近,年纪差不多了,分个府出去也正常。
如果是赵王妃,会觉得孩子转年十五还小,不妨过两年再议婚。现在是皇后了,这年纪就不那么重要了。
总把庶子放宫里,与皇帝的距离太近,不好。且皇帝早就想让儿子封王了,硬拦也没意思。皇子不封王,说不过去。早晚都要封的,东宫人也齐了,那就弄呗。
因此皇帝找过来的时候,穆皇后道“那是好事呀别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王妃要年长他几岁,能照看他的起居才好。”
夫妻二人想到一块儿去了,皇帝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大郎当年”
穆皇后道“大郎那时候是先帝做的主,亲上做亲,也是好事。不过阿姳体弱,是该有个人做帮手,为她分担一二。”
“卫王也是这么说的。”
“他”穆皇后有点警觉。
“他与鲁逆不同,今天说的话都在理。”
穆皇后道“他没要做什么媒”
“没有。”
穆皇后道“那等会儿我叫张婕妤过来,仔细给二郎琢磨琢磨。不过,这个事儿先不要明着说。先帝的周年还没过呢”
皇帝以日易月,倒不用守三年的孝,但没过周年就给儿子娶媳妇还是有些不好的。
“你想得仔细”
“嗯,那就这样了,我悄悄的选人,你别往外说。百姓人家娶媳妇儿也得多准备些时日,暗中准备着,过了周年再降旨。过了新年,再办事。大郎、二郎的事,都这样。”
“好”
穆皇后说保密,就真没张扬,外面偶尔能捕捉到一点风声,却又没有明确的影子。
郑熹拜相的事却是被落实了。
郑府一派喜庆,出嫁的女儿郑霖也回娘家帮忙,郑奕干脆住了进来。又有金良、温岳等人也来,祝缨如今却不好过来了,她还在大理寺帮王云鹤打人黑拳。但是她把苏喆和林风、祝炼给派了过去。三人在郑府里也无事可做,苏喆倒是把郡主给聊高兴了,林风、祝炼陪郑侯钓了半天鱼。
八月初,一个吉日,郑熹正式成为了丞相,政事堂又凑了三个人。郑熹一个新人,与其他两个还是不能比的。另两个人都开府了,他并没有。
郑熹在这二人面前,要执子侄礼。
施鲲道“同殿为臣,这可使不得。出了这里,咱们再论辈份。”
王云鹤也说“此言极是看看这些,你来了,快些与我们处置了这些公文才是”
施鲲道“对”
他强忍着又等了几天,将自己休致的奏本瞅准了时机给递了上去
皇帝对施鲲的感情不如对刘松年的深,想施鲲在政事堂也是二十年了,再留着,势力太大,不方便皇帝树威。他对施鲲也没有恶感,也出言挽留。
施鲲又上了一本,表示自己已经干了二十年了,已经送走了先帝了,如今皇帝的儿子也都要开府了,他是时候回家“含饴弄孙”了。
这鬼话说得,冷云没忍住笑了一声。老施的小儿子施季行都四十多了,长子比冷云还大,长孙都出仕好几年了是啦,这个“孙”也可以是施季行那个七岁的儿子,还可以是“曾孙”嘛
一旁宗正没忍住,踢了冷云一脚,冷云收声站好。
如是三次,皇帝终于准了施鲲休致。
施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腔子里,高兴地哭着同皇帝道别。皇帝也给了他与刘松年相仿的待遇。
施鲲虽有些惆怅,仍是飞快地收拾了自己在政事堂的东西一道烟跑回了家。
可算能休致了
不是他不爱这丞相的权位,实在是这破位子跟他是八字不合,不能让他安心混日子。
祝缨给施季行放了三天假“施相公休致,必有一些事务要处理的,令兄又不在京城,你回家搭把手吧。”
施季行还要客气,祝缨道“这事儿你听我的。”
施季行也就从善如流了。
回到家里,又被施鲲给训了“你怎么跑回来了”
“大理寺给我假了。”
施鲲习惯性地教训儿子“虽如此,你也不可将这样的事当做寻常。我遍读史书,也没见哪朝哪代能连续太平几十年的,总要发生些事情。先帝朝还算安稳,也可过去四十年了你在朝中可要当心”
说了好长,突然失笑,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丞相了。他有点失落地道“哎哟,你去吧。”
施季行不知道一个主动请求休致的丞相居然会失落,他摸不着头脑地躲到一边,又倒退了几步回来“阿爹,您回乡吗”
施鲲道“不回刘松年不也没有再行游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