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魏忱抱着上了马车,马车之中温暖如春,淡淡萦绕着松竹气息。 马车转动发出的声音遮掩了抽噎,沈姮渐渐平复了心情,眼眶通红地靠着魏忱的肩膀。 “魏忱” 魏忱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偏头看到沈姮的发顶,温声应道:“怎么了?” 沈姮声音略带嘶哑,目光放空地看着帘子:“你怎么会在此?” 魏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路过”。 沈姮笑了笑,没出声,心想道:“是啊,魏忱怎么会特意来找自己呢……” 回了府中,魏忱安抚了她几句,便匆匆进了书房。 沈姮站在檐下,回头看着魏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之中,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下人备好了浴汤,沈姮躺在铺满花瓣的浴桶里,上身如玉肌肤隐匿在热气氤氲之中。 沈姮想到了当日喜云的话: 钟百合后背上布满了伤疤,是火烧留下的疤痕。 沈姮又想到周骏说: 刘知妄当日也如她一般明媚。 …… “她是我们老大的心上人”,“要是嫁人了倒也好……那姑娘不在了。” 钟百合便是刘知妄,可刘知妄却不再是刘知妄了。沈姮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女孩儿如江南的水般柔婉俏丽,又有着边塞落日的沉静豪迈。 江南富商独女,自小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熟知天下所有绫罗绸缎。 又结识了志趣相投,与她相爱相惜的心上之人。 在她原本的人生轨迹里,本来会接手家中偌大家业,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可,全没了,刘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全然在那场大火中消亡,包括刘知妄自己。 刘知妄从此便不再是刘知妄,甚至灭门之仇尚未血债血偿…… 沈姮躺靠在浴桶边沿,遣退了侍候在一旁的侍女们,以手覆面,细看能瞧见指缝下潺潺外流的泪。 她猛然醒目,握拳奋力拍打了下水面,片片花瓣顺着激起的水浪落到地面之上。 花瓣上沾着晶莹水珠,片片完整饱满似是在嘲笑。 沈姮流着泪,心痛而又无奈:魏忱站在高山处俯瞰,平静而冷漠地将自己困于山下,不愿让她入局。 可自己早在因缘巧合之中入了局,如今困在方寸之地,困在重重迷障之中,看不清,走不出…… 刘家之案,罪名是刘知妄勾结山匪。可单凭山匪之力,如何将偌大刘家围得水泄不通,竟无人生还,仅仅留下了所谓的“罪魁祸首”…… 沈姮当日所问魏忱的那本书中,记录的一宗疑案中便有一出名的官匪勾结案,巧的是案件之中也是一富商被灭门。 当日自己的确是有意为之,可魏忱态度冷硬,摆明了不信任自己,不愿让自己知道事情真相。 沈姮捂住微微发疼的胸口,弯了弯唇,心酸地想着:“不过还好,见他如此反应,也算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刘家被害,绝不仅仅只有山匪参与!” 她更愿意相信刘知妄,刘知妄不上报朝廷,而是选择伏法认罪。恐怕是她自己也明白,凶手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忽而之间,她又想到了周骏,那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他还不知道,刘知妄并没有死在那场火灾之中……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知妄独身一人逃过重重关卡,从蜀地跋涉而来,孤身一人带着灭门证物,背负着血海深仇。 却没有去找周骏,哪怕是知道了周骏来了京城,刘知妄也不愿去找他。许是她不信任何人,许是她知道,背负着仇恨太痛苦,也太沉重,她不愿拉她的爱人入深渊之中。 这只是猜测,真相早已不复存在,可沈姮更愿意相信第二种解释。 她所认识的钟百合,以及从他人口中了解的刘知妄,是一个善良,勇敢,值得周骏牵挂、世间少见的女子。 所以即便她没说出口,沈姮也会替她,永远地守护好这个秘密。 用膳时,前厅之中却只有魏忱一人,面对着整整一桌沈姮喜欢的菜样,魏忱微微皱了眉,声音沉了下来:“去请夫人过来用膳”。 喜云恭敬答复:“夫人方才说了,她没胃口,请大人独自用膳。” 魏忱冷冷开口:“夫人说不吃,你便由着她来?” 喜云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奴婢这便去请夫人”。 说完后喜云脚下像踩了云般溜走,出了门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沾了沾额头上的冷汗,奔走着到了沈姮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