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这样的印象,究竟是因为亲眼见过这个人,还是因为他有这个头衔,就自然而然觉得他是威风的。 但不管怎么说,能担得起裕王府侍卫长这一名头的人,无论威风不威风,铁定是深得裕王宠信的。 这样一个人,在追杀裕王身边的头一号鹰犬? 千钟忽地想起昨天那鹰犬提着刀冲进门来找庄和初的那个架势,一下子便明白了那股怒气的来处。 “是您挑拨了他们狗咬狗吧?”千钟眼睛一亮,“什么您有求于他,那是谢参军周全自个儿脸面的话,其实是您把他逼到绝路上,让他不得不听您的吧?” 言简意赅,切中肯綮,话糙理不糙。 “差不多。”庄和初笑着点头,“不过,今日这追杀就是谢参军自找的了。他必是听说晋国公府在街上出事,过去看情况,正中金百成的埋伏,逃命途中看到庄府的人,就想挟了人去,逼我救他。” 谢宗云这京兆府司法参军的差事干久了,皇城街面上有点什么动静,不自禁地就会去看,怕是也没想到,那动静正是裕王授意闹出来的。 但金百成一切都想到了,便有了这一出。 是以眼下虽是谢宗云劫了姜浓,可他与姜浓究竟谁的处境更凶险,一时间还真不好说。 更难决断的还有一桩。 千钟发愁道:“您刚才说,您身边那裕王的眼线一定会趁咱们进宫的机会去探广泰楼那些人的下落,这会儿正是去抓现行的时候,那现在可怎么办?” 方才三青来之前,庄和初就已嘱咐了马车往停云馆去。 救人和抓人,两桩事撞到了一处,免不得要顾此失彼。 “都来得及。”庄和初云淡风轻地一笑,垂目看看千钟还拢在手里的那油纸包好的核桃仁,“且先把这收好。” 千钟一根弦正绷得紧,庄和初叫她做什么,她也不多想,立刻就将这纸包揣进了怀里。 才一揣好,就觉眼前光影一暗,没等抬头,整个人便已陷进一片暖意之中。 “别怕,闭上眼睛就好。” 话音尚未落定,千钟只觉一道结实的力量环在她腰间,一下将她紧贴到一片温厚的胸膛前。 “大人——”千钟怔然间还想问句什么,可惜已迟了。 才一开口,那力道就挟着她腾空而起,自那抬起的车窗中一跃而出。 正跃进一片日落前灿然闪耀的霞光里。 金辉刺目,寒风掠耳,千钟惊得浑身一缩,两脚再踏到地上时,颤颤然一睁眼,已是在街旁一处幽僻的巷口了。 马车好似浑然未觉,停也没停,这一转眼就径自驶远了。 一落稳,庄和初便不着痕迹地松了手。 可怀中人仓皇间搂过来的一双手还紧紧箍在他腰上。 “可伤着了吗?”庄和初任由她箍着,关切道。 “没、没有!”千钟这才恍然回神,一双手比箍上来时更仓皇地往下撤。 这一撤才发现,适才急慌慌地那么往上一搂,竟将他系在腰间的那只荷包缠了上来,那丝绳上编了个结,又被风一拨弄,这会儿绕在她一只手上,赫然缠了个乱七八糟,一时挣也挣不脱了。 “别动,我来。”庄和初安抚住那眼看着就要使蛮力的人。 凌乱的丝绳归位途中,庄和初唤她帮忙搭手托一托那坠在其下的荷包,千钟有点手忙脚乱地一托,隔着那富贵柔软的锦缎料子,隐约觉得,里面似乎揣着有什么东西。 薄薄一片,看不出形廓起伏,好像……和那包核桃仁的油纸一般质地。 千钟才一分神,那在她腕上纠缠不清的丝绳就已尽数理清,托在她掌心的荷包也陡然一坠,垂落回到了庄和初腰间。 庄和初背对巷口站着,霞光斜斜投进巷来,正映得他满身金辉。 这金灿灿的人道:“时间紧迫,要劳你带我抄个近路了。” 千钟讶然一怔,他带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是想抄个近路? 他怎么不早说! 千钟急道:“那咱们还是快追马车去吧!停云馆在城南街上,从这里走,什么近路去城南街都不如马车快呀。” 庄和初却不急,“不去城南街,去兴安街。” “兴安街?” 兴安街上倒也有一处能与庄府攀上些瓜葛的地方。 姜浓应了要救他之后,谢宗云就把原本挟在姜浓颈子上的刀收归鞘中,以刀为杖,撑着越来越体力难支的身子跟她走。 为了避人耳目,姜浓都是挑的偏僻小路,谢宗云失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