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把摊儿收了,先顾着更要紧的事去,到那时,他们也就有机会混出城去了。 这路子甚是冒险,却也颇有成算。 千钟话里满是朦胧的醉意,但这话,也许,真就不全是醉话。 也许她真的看见了什么。 风临倒不想抓出人来便宜了裕王,可这些人如果能落到大皇子手中,对裕王必能是个不小的牵制。 风临思量间,千钟已动了身。 千钟像个准备偷油的小耗子似的,两步一窜,三步一停,小心翼翼地溜到那门前,歪头将一侧耳朵贴到门扇上。 “你听,里头有声儿。” 这一层楼都清干净了,自然也不会少了这间,但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风临也不由自主地凑上来,小心贴近那道不算多厚的门扇。 一片静寂中确是好像有些什么杂响。 风临一心想辨清那杂响的来处,不知不觉间在那门扇上越贴越紧,全神贯注之下几乎将整个人都贴了过去,就在他隐约觉出不妥时,那门扇呼地开了。 是千钟一把推开的。 骤然失稳,风临猝不及防,踉跄着一头跌进门去,也是在这一瞬,风临才顿然醒悟。 刚才那依稀难辨的杂响,就是千钟的手在门上挠的。 房里果然空空如也。 “人呢……”千钟锁着眉头怔然进来看了看,忽一转身就要往外冲去,“跑了!追追追……快追!” “县主等等!” 风临忙一步拦到门口。 她在这层楼里怎么折腾都好,要是放人下去,扰了大皇子与庄先生叙话,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有什么错失,惹了庄先生不快,在庄府这几日来,他总觉得,在他和云升之间,庄先生似乎更重视云升一些。 他们在大皇子跟前效力,原就不是为着一己之身的荣辱,更是为保家族万全,就算无功,也断然不能有过。 再则,这房间里也确实还有些值得一留的门道。 “县主,咱们就是追,也得有个方向不是?”风临一本正经道,“您看这间客房里,到处都是人刚刚使用过的痕迹,这里头肯定有很多线索,咱们不如先在这里找找吧?” 醉酒的人头脑混沌,消化他这些话似是有些吃力,皱眉思量了好一阵,才似豁然开窍,大力一点头,抚掌称赞道。 “你真……大智,若裕王!” “……谢县主。” * 楼下与楼上一样,都已清得一干二净了。 不只是人,一桌桌的酒菜饭食也都清了个干净,庄和初下来时,连店家和一众随行而来的侍卫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厅堂之中,就只有云升一人在正中的一张桌旁伺候萧廷俊用茶。 见庄和初来,萧廷俊起身亲自给庄和初斟了一杯,敬到座前。 “多谢殿下。”庄和初落座也不多言,只捧了茶杯在手,开门见山道,“殿下可是与谢参军遇上了?” “不是遇上的,我就是来堵他的。”萧廷俊也不藏不掖,“我在大理寺听他们说,广泰楼的人刚一被放回去,当晚就出了事,出事前,还有人听见谢宗云在里头跟他们说话,这怎么想都跟我裕王叔脱不了干系。” 庄和初浅浅点头,“所以,殿下便想从谢参军处着手,查明原委?” “原不原委的,本来我也不在乎,我就是想把广泰楼那些人找到,拿捏我裕王叔一把。”萧廷俊坦坦荡荡道,“想着谢宗云老谋深算的,只要跟定他,先下手为强就是了。所以一打听到他奔这儿来,我也就奔这儿来了。” 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倒是他这学生一贯能使得出的小聪明。 只不过,他这话里说了个“本来”,那就是说,这番聪明的打算,已然尽数作废了。 庄和初笑笑,“那殿下如今又怎么想?” 萧廷俊毫不转弯抹角,“我想请先生给我句实话,广泰楼那些人的失踪,是不是先生的主意?” 庄和初眉眼间的笑意微微一顿,而后弯得愈发深了几分。 “殿下为何这样问?” “谢宗云刚才是来见先生的,出门那样子,像个被人踹了一脚的狗,想必是在先生这儿吃了大亏。可谢宗云就不是个能随便忍气吞声的,一定是他的命门被先生捏在手里。” 萧廷俊言至于此,牙关紧了一紧,似是忍下了些什么,才又尚算恭敬道。 “我猜着,是先生想送那些人出城,才邀谢宗云来这里谈条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