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填膺。 “……” 庄和初差点儿绷不住笑出来,低头咳了两声,藏好眼底笑意,才拢着微微摇荡的热茶,又缓缓开口。 “王爷明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虽只是些风闻,但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幸而,如今正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转戾气为祥和。” 萧明宣一怔,恍然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好像……刚才他自以为难得捉住的切口,是这人有心抛来给他的? 在他一怔之间,座上人忙道:“怎么讲?” “待两国使团来朝,只需王爷与他们当面把话说开,一切误会自然冰释。故而,臣蠡测之见,眼下重中之重,当是确保两国来使之前,不再发生类似玉轻容之事,以免再添怨结。” 萧明宣定定看着对面还是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人,眉间挑起一分冷哂。 “笑话,玉轻容之流,就像阴沟里的蛇鼠,皇城之下不知还藏着多少,岂是你张嘴闭嘴就能确保的?真是书生误国。” 说着,萧明宣长袖一震,兀自起身。 “皇兄也不必再听这些废话了。给使团的解释,皇兄来说也是一样,只要边防稳固,一切都不足为虑,臣弟这就略做准备,即刻动身。” “王爷不可。倘若王爷向军中一去,必引得诸般猜忌,只怕误会更深,王爷更是危险。” 萧明宣实在恼了,“你再敢越权置喙军务,本王这就拿你法办!” “三弟稍安,”座上人沉了沉声,“事关三弟安危,万万草率不得。朕早年间便欠了三弟一条命,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轻易陷三弟于危境了。” “皇兄——” “三弟不必再说了。”座上人凛然一扬手,正色道,“庄和初,你也别光说什么不行,你就说,依你看,如何才能确保裕王安全?” 庄和初略一迟疑,转手搁下茶杯,慢慢起身,恭顺颔首。 “最慎重,也最不伤和气之策,怕要有些委屈陛下。” “你说就是,裕王安危面前,什么都不要紧。” 庄和初又一迟疑,才缓缓道:“在两国使臣抵达皇城前,陛下或可在羽林卫中抽调一支精锐,专程负责昼夜随护裕王,以保万全。” 萧明宣脸色遽然一变,“庄和初!羽林卫乃天子卫率,你算什么东西,竟妄言调度之事,这是僭越之罪!大逆不道——” 昼夜随护,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昼夜监视。 与禁足也只有一步之差了。 座上人霍然起身,大步直奔下来,却是一把揽住萧明宣。 “哎呀三弟!这种时候,自然是你的安危为上。方才若非大皇子及时除了那祸害,还不知后头又藏着多少阴毒招数呢!什么僭越不僭越?朕看,庄和初虽有冒失之处,但也言之有理,实在不行,你来宫中住段日子也好。” “皇兄——” 萧承泽连连摆手,“不急不急……此事得从长计议,宫外情形实在莫测,三弟先与朕回宫,慢慢斟酌吧。” 萧承泽携了萧明宣便要走,万喜还没来得及扬一声起驾,御驾忽又被庄和初唤住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奏。” “有话快说。” 庄和初没开口,作势就要往下跪,萧承泽忙一把拦住。 “行行行……朕知道了。”他一拿出这架势,萧承泽才想起忘了什么,“大皇子这回,事儿办得糊涂,但好歹是知道在正经事上用心了,即日起,他也不必禁足思过了。” 庄和初代大皇子谢了恩,眉目一低,又颇有些怆然道:“陛下,方才裕王训示得对,此次大皇子虑事不周,处事失当,皆是臣教导不善之过。臣才疏智浅,又时常难支病体,对大皇子的课业多有耽搁,实在愧负陛下重托。” 萧承泽听得眉头一跳。 适才一听出庄和初有驳回裕王出京之请的准备,萧承泽便借着关照他身体的阵仗,寻机问了他一句,庄和初也只说了句“陛下放心”。 这会儿他已然彻底放心了,这人还有什么名堂? “差不多就行了啊,别没完没了了。”萧承泽板着脸训罢,还是给他递了个话茬,“你这话是怪裕王,还是怪朕昨日把你晾在殿外跪着了?” “臣不敢。”庄和初低眉顺眼,“只是,臣旧疾未愈,又染新恙,怕还要再静养些时日,为免耽搁大皇子的课业,臣请陛下准允,让大皇子暂换他处求学。” 萧承泽听出几分门道来,略一思量,转问向还被他搀着的萧明宣。 “大皇子课业上的事,三弟可有什么指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