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过去。 庄和初不一样。 看着好像任谁都能欺负一下的样子,可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比那一身被他藏得滴水不漏的武功还要厉害。 她这颗脑袋在他那双眼睛下,仿佛就是透明的,不管里头转悠点儿什么,都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照她这些年在街上磨砺出的经验,这样的人,她该是要害怕的,是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可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他赏她饭吃,是会牵起她几乎冻僵的脏手,轻轻拂去上面的雪粒,再把饭放上去,他赏她茶喝,是亲手剥了一颗颗龙眼红枣,煮好了,晾到不烫了,端给她喝。 哪怕是发现她撒谎,他也没有打她骂她,甚至都没有吓唬她一下,只是看着她的眼睛,用一针见血的理据一句一句把她驳到再无话可说。 她在这个人眼里,就好像…… 是个人。 是个知道疼,知道苦,知道冷热,也知道是非的人。 自从她爹走了以后,就再没有人这样对她了,所以即便这人似乎比那权势滔天的裕王更难糊弄,她还是怕不起来。 不但不想远离他,这才刚见过他没多会儿,又忍不住地去想这个人…… 千钟忙晃晃脑袋,晃走这顶顶害人的妄念。 庄和初允诺明天就去为她讨回公道,那便是说,等到明天事了之后,她与他虽还同在皇城,但一个留在云上,一个回到泥里,无论她想与不想,他们都会离得远远的了。 能与这样的贵人遇上一回,已经是她爹在天上保佑她了,可贪心不得。 千钟随着姜浓走进这院子时,屋里已掌好了灯。 姜浓带她进屋,让她在这里稍候,不久便有些人将一只只冒着热气的水桶拎进门,拎到最里头一间不知做什么的屋子里。 一阵哗啦啦的倾倒声后,又拎着一只只空桶匆匆出去了。 千钟好奇,却也不敢乱动,只老老实实站在个不碍事的角落。 如此反复几回,又见人拎进去几篮梅花,待拎着空篮子的也出去了,才有个双十年纪却举止老成的姑娘朝她过来。 “奴婢银柳,请姑娘随我来吧。” 银柳直带着她走到那间最深处的屋子前,厚厚的门帘一掀,一股香喷喷热腾腾的雾气冲面而来。 一眼看进去,只觉得白蒙蒙一片。 千钟怔然进去,随着银柳绕过一道屏风,这才看见,方才那一桶桶的热水都是被倒进了这屏风后的一只大木盆里,那一篮篮的新鲜梅花也在盆里。 薄薄的花瓣被热水一泡,芬芳融入水中,随着升腾而出的水汽四溢开来。 千钟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呀!” 银柳忍俊不禁,“是姜管家吩咐给姑娘准备的,姑娘喜欢就好。” 千钟连声说喜欢,又对着人不在这里的姜浓真心实意地谢了一通,才要往盆里伸手,伸到半路忽又缩回手来,慎重地问向银柳。 “姐姐,这里头的梅花也能吃吗?还是只能喝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