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轻易地得罪他,连仔细查探都没敢。 闻言,怀述暗自苦笑了一声。若当真是有本事,不会连个想保全的人都没法光明正大地保全下来。事已至此,他瞧着蕴因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多说什么,只找了条去往慈寿宫的小路迅速地带她过去。 蕴因回望了一眼钟粹宫的方向,只觉得那黑压压的檐角如同一个意图吞噬一切的怪物,要让阖宫的性命都交代在那里,不觉间便令人遍体生寒。 她是鬼门关前走过一趟的,知道濒死的人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眼看着都活不下去了,一旦有人发现她“逃”了,剩下的人便会顷刻间将替她隐瞒的燕敏撕成碎片,并且拼死也要拉着她一块死! 她的时间,不多了。 * 到了慈寿宫附近,怀述寻了个无人居住的寝宫好让蕴因将身上这太监服换下来——太皇太后喜静,慈寿宫周围便无任何太妃和先帝的妃嫔居住。 蕴因重新穿上了宫女的衣服,青丝散在耳后如同绸缎一般又细又软。殿中备好了铜镜与梳篦,她很快便将满头青丝梳得齐整,想了想,又打开了桌上的胭脂盒,往唇上涂了些颜色,整张脸顿时变得更为生动了。 待她再出去时,昏黄灯火下,怀述微微一怔。 那夜她洗净了脸上的药膏,他只觉得她美丽,如今灯下看美人,却觉美得不可方物。她生得白,连珍贵的东珠同她比起来也要逊色三分,明明未施粉黛,头上一根簪子也无,一颦一笑间却美得让人失神,这样的好容貌,与先前先帝最宠爱的华嫔相比,也是美得各有千秋。 且照怀述的私心来看,蕴因年纪更轻,一双眸瞳里似有揉碎的星子,简直是闪闪发亮。 他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道:“我觉得,姐姐定然能得偿所愿。” 便见那人弯起的眉眼如天边月牙,笑得如释重负:“你向来有眼光的,我相信你。” 语气里带着些俏皮意味,怀述听着提了提唇角,却到底没能形成一个完整的笑容。 * 怀述将她送到了慈寿宫中的偏殿去,那里已经有一位尚寝局的女官并几名宫女在候着了。 见了怀述,那不苟言笑的女官也笑了起来:“怎么?公公倒亲自送了一个过来?” 这女官姓曹,从前是先帝的长女顺昌长公主身边服侍的宫女,后来公主出嫁,她留在了宫里,便被打发到尚寝局做事,如今十个年头过去了,倒也混出了些名堂,在尚寝局有了品阶。 饶是如此,比起怀述这种主子跟前的大红人到底还是有差距——她从前跟着的公主也只是庶出,在先帝面前算不上得宠,不过因为是长女,才在出嫁时被皇后赐了个好听的名号,至于在宫中的权力,更是无从说起。 不像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先是在前朝听过政,后又得了先帝这个亲生儿子十几年的孝敬,如今新君即位,听闻又是太皇太后一力促成才这么快办完登极仪,如今又亲力亲为地替新君寻可心的司寝宫女,那新君再是心里有疙瘩,又怎能不记着太皇太后娘娘的好处? 怀述微微一笑,低声道:“这宫女与我是旧识,倒有几分品貌在,还请姑姑照顾一二。”又不动声色地往她怀里塞了个荷包。 曹姑姑顿时会意,一打量他身后跟着宫女,更是眼睛一亮。 这可真是个美人! 她领了这差事,自然也是想挣来几分体面。阖宫都知晓,新君不好女色,在外几年身边也没有添过人,刚回宫时太皇太后与先帝也不是没有提及过,只是都被他婉拒了。 可男人到底是男人,又有几个不喜欢好颜色的?曹姑姑私心想着,新君本就生得丰神俊朗,先前瞧不上那起子人,定是不满意她们的容貌,若真能寻到几个妩媚妖娆的,还怕他没那意思? 话虽如此,可先帝风流,吴氏善妒,后宫里但凡有些颜色的,不是早早被纳进了妃嫔行列,便是悄无声息地没了性命,她四处寻了好几日,也没寻到什么特别像样的。 这一个,可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当下,便是怀述不打点她,她也存了几分好好照顾教导这位,以图后效的心思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蕴因听见她和善地问。 她看了一眼平静的怀述,红唇开阖:“奴婢名唤采缨。” 这是怀述给她造的假身份,套的是襄嫔宫里得了病的丫鬟的身份——那丫鬟一时半刻出不来,襄嫔也不爱凑这些热闹,倒不用担心露马脚。 曹姑姑一边问一边点头,这当间,又有宫女陆陆续续地到了。 待其中一人走到曹姑姑跟前殷勤地行礼时望见了蕴因,顿时眼睛睁得滚圆。 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