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比容贵妃出身好容色好的妃嫔也并不在少数,但这几年来,瞧着她鸠占鹊巢,丝毫不把中宫放在眼里的行径,却无人敢出头。哪怕是稳坐中宫二十年的皇后娘娘,似乎也因丧子之痛闭门不出,半点不同她抢什么风头。 宫人没少在背地里嚼舌,大家都认为,容贵妃之所以能这样的嚣张跋扈,不过是因如今大黎朝唯一一位成年的皇子是她所出罢了。 昔日的晋王殿下是宠妃之子,小小年纪便得封亲王,但也仅此而已。但一朝惊变后,形势便彻底倒转过来,子凭母贵反倒成了母凭子贵。除了晋王,其余的皇子,不是生母身份低微,自个儿又不得圣宠,便是年纪实在太小,将来站不站得住都是两说,瞧着实在不成气候。 年迈丧子的陛下似乎心有余悸,三不五时地便要召见晋王,父子俩或是对弈,或是考校学问,亲密得让旁人眼红。 从前对晋王门庭紧闭的上书房,如今也是任由他出入了——为这事,容贵妃没少在大小宫宴上夸耀,生怕旁人不知晓,她的儿子有可能够上那个位置。 出了这些年的风头,而今,那位竟然又回来了…… 于容贵妃而言,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蕴因开始后背发凉,终于开始明白过来环卿的上蹿下跳与小荷的欲言又止是怎么一回事。 怀述见她愁眉不展,宽慰道:“……不必放在心上,好在你不在贵妃近前伺候,纵然主子心里有滔天怒气,总没由头发作到你身上。” 蕴因摇摇头,低声将环卿的事讲了,低叹道:“放在从前,她绝不会将这样不安分的人亲自送到陛下跟前,如今可见是病急乱投医了。” 容贵妃本就是个疯子,疯子岂能以常理揣度?她只怕,这几日钟粹宫里还有得折腾。 闻言,怀述的视线落在她的面庞上,温和的眉目中闪过一抹晦色。 她容颜被毁的事,怀述不曾从她的口中听闻,却辗转从旁人那里知晓了全貌。 宠冠六宫的嫔妃与初入宫闱的宫女,身份上云泥之别,前者却嫉恨她的容貌,不惜对她出手以绝后患,实在歹毒心肠——倘若当日那毒物的效果更严重些,在蕴因的脸上留下疤痕,一旦冲撞了贵人,只怕只有一个死字。 他垂下眼,隐秘地道:“……只怕这场仗她赢不了……你要万事小心,不可被人利用,裹挟进这乱局中。” 蕴因听了这话,讶然地挑挑眉,打量他一眼,才笑道:“何必替我操心?我如今可没有什么能让她利用的。” 他沉默了一下,忽而道:“天道报应不爽,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蕴因怔了怔,眸光变得有些深沉。 怀述比她年纪小,模样却沉稳得多,她鲜少见他将嫌恶的情绪摆在脸上,却不知容贵妃是哪里招惹了他,倒叫他这般记恨。 此时的她,倒并没有想过是自己的缘故。 因着这桩事,蕴因也没了叙旧的心思,嘱咐几句来取药膳的时日便匆匆离去了。 * 回了钟粹宫,燕敏正立在廊下张望,见到她才松了一口气:“姐姐总算是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蕴因笑着颔首,看着那头紧闭的房门,又凝眉问:“这是……” 燕敏就撇了撇嘴。 “……脸肿得老高回来的,这甩脸子的模样倒像是主子似的,真是……” 蕴因挑了挑眉。 旁的责罚也就罢了,竟然还打了环卿的脸……看来,容贵妃意欲给陛下献美的心思是不成了。 遥遥望着主殿那头梳着高髻的嬷嬷往这头来,蕴因扯了扯燕敏的袖子,低声道:“进去罢,看个热闹可别将自己陷进去。” 后者立刻也收了声,乖巧地点点头。 她不懂其中的关窍,却知姐姐从来是玲珑心肠,听她的,准没错! 郑嬷嬷正敛眉同身侧的宫女说着什么,忽见一抹亮眼的姝色,尤其是那一截盈盈一握的细腰,十分惹眼。 “那是……” 宫女愣了愣,一看便笑了起来:“那不是蕴因吗?可惜了她那张脸,否则如今正好得用。” 蕴因? 郑嬷嬷拧着眉头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那桩陈年旧事。 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一入钟粹宫就打了主子娘娘的眼,更是机缘巧合地让圣驾无意中和她说上了句话。若放在旁的宫里,只怕立时便要殷勤地将人送上去帮主子固宠,可这地界偏偏是钟粹宫…… 独得陛下恩宠的贵妃娘娘并不需要任何旁的女子接近陛下。 然今时不同往日,“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