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细雨添花,将乍现的春光衬得更为浓稠,历经洗礼的绿叶宛若新生的嫩芽,彰显一年之初的活力。 宁锦心情很不错,一路至宁家铺子,只觉日光变柔了,小厮长俊了,马儿壮实了,就连堂中那个吹胡子瞪眼的李叔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简直胡闹!南界常年瘴气弥漫,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凶猛野兽,且南界人擅长蛊术极为歹毒,任凭你们父子有再好的身手也是徒劳。” 李怀荃坐在李叔左侧,桓老与两个儿子坐在对面,对李叔这些危言耸听的话不以为意。 桓老见到来人,笑眯眯道:“锦娘来了,快请坐。” 被他像香饽饽一般,眼也不眨地瞅着,宁锦有些莫名,向李叔父子投去询问之意。 桓老抢先道:“事情是这样,我与老二打算带着商队去南界走一遭,你别听你李叔瞎扯,我桓老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正好在那有些生意去照料一下。” 宁锦心下了然,桓老想必已知道宁父过身的消息,这是为她和李怀荃救下桓大郎还谢,欲去南界寻第家人找宁父之死的线索。 “盐帮会不日就要开办,没了桓老怎么行,那些魑魅魍魉还不都蹦出来作妖?” 桓老罢了罢手:“老大留在滁京照看,一切暗中行事,我们二人定会在盐帮会之前赶回来助宁家一臂之力。” “真的不必如此……” 宁锦话未说完,便被桓老打断,只见他面容坚毅,一副我意已决的气势:“宁老东家与我虽算不得生死之交,但多年的盟友情谊无价,若能为他查明真相,也可安慰地下亡魂。” 此番言辞灼灼,义薄云天,倒是让人不好再开口阻拦。 可这般冒着生命危险,应当不会如此简单。 宁锦想了想,试探道:“桓老是否还有话要说?” 桓老面上一顿,不动声色看向李叔:“我二儿媳孙氏,你应当见过。” 李叔微愣,随即回忆了一番,李怀荃在旁提醒:“两年前老东家寿宴,携子与桓二郎一同来贺寿的妇人,样貌甚美。” 李叔一拍脑袋:“记得记得,二少夫人花容月貌,气度翩然,令人过目不忘,只是,忽然提她是何意?” 桓二郎一直沉着脸,说到此处忍不住怒意满面,“还不是永王那个老淫贼,前些日子在蔡京河畔,瞧见孙娘,竟是要当街强抢回去,若不是孙娘当着蔡京河众多百姓的面以死抵抗,刺伤了自己,就要被那老淫贼给糟蹋了!” 孙氏回去后吓得一病不起,已瘦得没个人样。 辱妻之仇不共戴天,桓二郎双目赤红,恨不得现在就去将永王给杀了。 永王…… 此人宁锦虽未见过,却是如雷贯耳,他乃当今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兄长,官家的舅子,与太子一党关系密切,背景错综复杂。 可最令人忌惮的,是永王好色成瘾,且偏好一些骇人听闻的驭女手段,不分老少看中的便抢,无数民女被他掳回去,没过几日便香消玉殒。 滁京百姓对其怨声载道,却没人能治得了他。 “这事儿可不好办,永王手段阴狠,看上的人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李怀荃幽幽道,“以宁家之力怕是有心无力。” 桓老面上难得显露出尴尬,桓家不过是贩夫走卒,民不与官斗,也斗不过,更遑论是与皇家沾亲的天潢贵胄。 他心中一狠,咬牙对宁锦道:“锦娘,我知你与柳府之人相处并不愉快,可你毕竟是宰相夫人,若能够在其中帮忙转圜,我桓家日后做牛做马也会还此大恩。” 商人重利,你来我往间无不夹杂着自我的小心思,但桓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求到她这个小辈面前,显然是走投无路。 宁锦正要开口,却被李怀荃打断: “哼,还以为你们知恩图报,原来是另有所图,我们东家不会承下此事,几位慢走不送。” 李叔与宁锦都没料到他突然的翻脸,桓家父子三人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显然料到这般结果,只能自求多福。 “南界这一趟我们依旧会走一遭,今日,叨扰了。”桓大郎拱手过礼,几人就要离开。 宁锦看了一眼李怀荃,将人喊住:“且慢,私盐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只看在这份上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况且孙娘子何其无辜,同为女子,我一定尽力试试。” “东家……” 李怀荃还要再说,却被宁锦眼神制止,“两位一路南行,万望保重,盐帮会不可没有桓老的支持,宁家静候二位归来。” - 待桓家父子走后,宁锦找了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