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性,“我现在就可以将柳府谋害太爷之事宣扬出去,尸体说不了慌,朝中大臣应有不少人与柳太爷相熟,届时让他们辩上一辩,就可知真假。” 柳无许低低笑了起来:“我乃文臣,自然不敌你,可柳宅有那么多护卫,你觉得你能带着尸体逃出去?” “唔,你大可试试,带上尸体或许有点难,独自出去却不成问题,滁京上下见到两个柳相,不知作何感想。” 他大可现在就把柳无许杀了替之,但甘乾院那个毒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老头子的丧事不可再拖。 柳无许想到柳奴方才鬼魅的身手,怕惹恼他真做出冲动之事,几经犹豫,终是应了下来。 缓过今日之后,如何处置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刚想到这里,柳奴突然伸手,将一颗黑色的圆形药丸塞入柳无许口中,后者猝不及防地吞下,待反应过来,浓稠的腥味已在嘴里蔓延开。 柳无许蹲在地上不停抠喉咙,哪里还有矜贵权臣的模样?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柳奴耸了耸肩,“毒药,若是没有解药你会七窍流血而亡,待老太爷入土为安,我就会给你解药。” 就在这时,内室外响起柳无许贴身小厮的声音:“回禀官人,老夫人着急喊您过去。” 柳无许正欲开口,柳奴率先问:“可有说为了何事?” 外头支支吾吾,生怕惹怒主子自己个儿遭罪,半天才吞吐道:“听,听说,莹娘子,怀孕了。” - 不知是因众人都爱香艳之事,还是有人故意传播,不消片刻,苏莹莹怀孕之事就传便整座柳宅,更有传言道,孩子的父亲是柳无许。 柳老夫人知晓后,立即封锁消息,将苏莹莹送回偏院,名为看护,实则圈禁。 柳无许面色铁青地去了甘乾院,与柳老夫人商议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方才离去。 恰逢天雷滚滚,一团黑灰色的乌云自远处飘来,强横地预示一场暴雨将至。 紫婺院内更阑人静。 柳奴推门而入,越过屏风见宁锦安安静静坐于案几旁,正半垂着头看话本子,神情专注,十分乖巧。 柳奴内心紧绷了一日一夜的弦蓦地放松,化作融融暖意。 宁锦察觉来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遂莞尔一笑:“官人来了。” 笑意盈盈却未达眼底,她起身坐正,随手取来案几上的茶具,专心备茶。 炙烤、碎茶、碾茶、罗茶、候汤……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自如,很是养眼。 “官人,请喝茶。” 柳奴不懂这些,接过茶盏一口饮尽,随即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还给她,“再来一杯。” 他并不觉苦涩的茶水有多好喝,只不过是瞧宁锦烹得用心,想以此捧场,没想适得其反。 宁锦额角抽了抽,维持得体的笑容又为他分了一杯,直到对方五杯下肚,她实在忍不住道:“官人喝够了吗?”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封宣纸,递至他面前,音色飘渺:“喝够了,便在上面落印罢。” 她收起笑容拉下脸,这回是真想明白了,柳无许这一家子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表面上妥协,背地里却先生孩子,生米煮成熟饭,以此为理由迫使她不得不让苏莹莹进门。 这半年来,柳宅花她的钱还要欺负她,甚至踩了她的底线,不和离,等着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 柳奴直觉宁锦生了很大的气,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无措,偷瞥了她一眼,拿起宣纸细细瞧。 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他看了半晌,不说话。 宁锦心头酸涩到麻木,面上却不肯示弱,冷嗤一声道:“这么舍不得与我和离,宰相家里很差钱吗?” 柳奴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封和离书,细细密密写了十多行的字,可老头只教他识过为数不多的字,如此串在一起便磕磕跘跘,不通其意。 “不和离。” 宁锦冷笑:“想要多少银钱铺子?十万两?百万两?你且直说罢。” 说着说着,一滴清泪不小心落下,她狼狈地转过身拭去,再不肯回头。 却正好瞧见花瓶中的一支粉白色野花,纯洁而动人。 那是柳奴摘来的,自第一回起,每两日换一株,从未凋谢。 瓢泼大雨无情地打在屋檐,仿佛为她初次情动就这样无疾而终感到愤懑,噼噼啪啪拨乱心神。 柳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后悔方才怎么没直接把柳无许掐断了气,也好过总是让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