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七走后,陆续有不少宾客前来拜见。 官家、太子、二皇子皆差心腹送来各种伤补益气的药材,堆满了紫婺院的库房,足以显示隆恩盛宠。 宁锦一时插不上手,吩咐完下人好生伺候,便带着芊芊离开柳宅,往将军府而去。 马车跑得快,风掀起车帘一角,可隐约瞧见道路两旁的车水马龙以及银杏树。 来滁京这些时日,花千樾是她唯一一个称得上投缘的朋友,马球比赛那日,因刺客之事误了再寻大夫,她只听闻花老将军亲自去往马球场将花千樾接了回去。 可太医那番模糊说辞,着实令人担忧。 将军府距离柳宅不远,在御街上拐了两个弯便到。 宁锦下了马车,只见红漆大门紧闭,门上黑色匾额上官家亲笔题写的“将军府”三个字气势夺人,虎虎生威,不难想象本朝第一骠骑大将军的风光戎旅。 由于提前递过拜帖,将军府小厮直接将人引至花千樾的居所。 院内种了大片竹林,萧瑟中不乏生机,静谧中颇有灵动,奇石崚峋,布置得简约大气,端方正统,处处凸现出主人的不俗品味。 竹林烟雨,满目翠色,像是与诗意撞了满怀。 可惜宁锦无心欣赏美景,随着管家一路进入内室,闻见浓郁的汤药味。 “从前是我思虑过甚,缺乏胆识,不怪她瞧不上我,可我发誓,今后决不会再做一个缩头乌龟,尽我所能护她周全,求将军成全!” 宁锦远远便听见耳室里头有人说话,由于声音太大,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竟是齐吾玟的声音,涤荡去往日的调笑语气,险些没让她听是谁。 宁锦正欲寻一处回避,便响起另一道浑厚苍劲的声音:“是柳家二夫人到了罢?还不快请进来。” 来得不巧还躲不过,宁锦撇了撇嘴,只得半垂着头往里走。 齐吾玟见到外人,立即收眉敛目,恢复矜贵公子哥儿的模样,低头把玩茶盏。 一旁花老将军已是知天命的岁数,因常年习武的缘故,精神铄熠,一对虎目迥然有神,瞧着不过四十出头,他尽量摆出和蔼的模样,却掩盖不住眉头上的愁色, “樾儿自小没什么朋友,我带柳二夫人去见见她罢,或许对她有好处。” 言毕也不再去理会齐吾玟,自顾往内室走去。 有好处?有什么好处? 宁锦心头咯噔一下,也顾不得向齐吾玟行礼,快步上前跟在花将军身后。 耳室只留下齐吾玟,他深深瞧了一眼二人去到的方向,面色沉痛。 宁锦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在面对那双如孩童一般的眸子时,依旧愣了半晌。 花千樾在嬷嬷的伺候下正喝着糖水,听见响动转头看向来人。 “爹爹,您来了。” 与花将军打过招呼,遂好奇地打量宁锦,眼神坦荡,让人生不出讨厌,“你是谁?” 宁锦心中翻江倒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却见花将军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莫要吓着花千樾。 花将军:“这位是柳府二夫人,是樾儿的好友,知道你受了伤特来看你。” 花千樾眨了眨眼,饶有兴趣地盯着宁锦瞧。 她醒来已有半日多,知道自己摔了一跤脑中受了伤,故而有许多事情记不起来,但因生性豁达,并未惊惶忧虑,反而对周遭的一切都好奇不已,包括耳室那位自称要娶她,却被爹爹赶了出去的郎君。 大夫说了,或许会恢复,也可能再也记不起那些人事,但都不打紧,重新活一遍就是了。 至少她还记得骑马,还记得插花、焚香、挂画、点茶四艺。 “你是我友人吗?爹爹说我脾气不好,朋友不多。” 宁锦心头酸涩不已,扬起甜甜的笑容道:“花娘子为人真诚,聪慧剔透,她们不与你做朋友是没有见识,而我呢,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花娘子的与众不同。” 花千樾还未回话,花老将军倒是爽朗大笑,随即起身离开,放心地将女儿留给宁锦。 待花将军走后,花千樾挤了挤眼睛,悄悄道:“老头儿板起脸来可真骇人,若让小儿瞧见定被吓哭。” 这哪里是那位清冷矜傲的花千樾? 宁锦不由失笑,想必脱去层层伪装,这才是花千樾的真实性子。 卸下条条框框的顾及,二人相谈甚欢,内室欢声笑语不断,引起耳室某人的注意。 握着杯盏的指节用力得发白,齐吾玟眼眶逐渐泛红。 他已经,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