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灼烫又温暖。 可,另一个人呢…… 原本三人的黑影被灯笼的红光摇曳,此时却只剩了一个影子孤零零站着。风吹,桃花簌簌而落。花雨被红灯笼映照得如同一场血雨。韩陌伸手接住一片花瓣,静静沐浴在这一场血雨中,孤独而落寞。 女孩喊得那几句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韩陌怜爱地抚弄着手中的一片落花,轻声呢喃:“于你而言,我也如这花随时可以被舍弃,对么?”狠狠合掌,碾碎。感受着汁液带来的一丝丝冰凉,他微微叹息:“……可是,别想。” 雨停,风止。 他对着她露出个浅笑。 那女孩沉浸在和贾钰热烈的聊天中,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离去。掀开帘子上了马车,马蹄声“哒哒哒”响起很快便离开巷子。车辙碾在落花上,留了一地脏泞的花泥。 —— “我回来……” 今日累得够呛,一进门便看到蔓春单手拄着下巴坐在桌前打瞌睡。花惊初赶忙压低声音,吐出了最后一个字:“啦。” 将手中贾钰硬塞过来的礼品盒轻轻放在桌上,她拎起茶壶倒一碗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一边喝,视线不自觉四下打量,看到了房梁处吊着的一根金线。 金线的末端是个钩子,钩子挂着屏风处的一顶金笼。门没关,风从外面吹进来,笼子左右晃动,里面蜷缩成一团的大尾巴松鼠正“喀哧喀嗤”啃板栗,壳散落在笼中,有些细小的碎渣掉在地上。 它鼓着腮帮子大吃特吃,似乎一脸满足,但又似乎在对她诉说着什么。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融化了边缘镶嵌在漆木中的褐宝石,亮晶晶。 放下茶碗,花惊初走过去逗弄它。 “鼠鼠乖哦,再等等。” 它似乎能听懂她的话,“吱吱吱”叫了几声。 周围的人都说,松鼠的寿命只有五到十年,甚至很多不及五岁便会夭折。而金笼中的松鼠已经活了快二十个年头了。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它就姓花。 花鼠鼠:“吱,吱吱吱!” (废话,鼠鼠不仅能听懂人类语言,还是一只强壮的霸王雄鼠好嘛!外面的鼠子鼠孙已经能攻打一个城池了~) 它来到花家纯属一个意外。 当时是个冬日,某个树洞里蜷缩着几只粉色没长毛的小耗子,它就是其中之一。但大树被砍倒了,鼠妈、鼠爸各叼了一只小鼠弃窝逃走,它却被无情抛弃。冬日凛冽,结局多半是冻死吧?可一双温暖的手捧起了它。 “报告将军,军队已扎营!” “报,前方距东潭郡县城十里!” 寒风凛冽,人声嘈杂。那是个中气十足的女音,她单手举起一挥:“好,该吃吃该喝喝。今日过后,还有的要忙。” 后来这个女将军给它起名“花鼠鼠”。它长毛很快,几周就进入了繁衍期。站在她的肩头,威风赫赫。女将军身边还有一个男将军,两人经常腻歪。据说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在远方。可美好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几年后东潭事变,烈火焚城,它毛都被烧焦了。 “去她的身边……” 女将军死前这样说:“我的女儿。” 花鼠鼠狼狈逃窜。 它记得主人的话,于是追寻气味千里来到了邺城,来到了这里。从此成为了一只被圈养的松鼠。嗨呀,鼠鼠我呀,也算不负鼠命。 “喀哧喀嗤~” 花鼠鼠继续啃板栗,大板牙都磨黄了。 “小姐,你回来了?”蔓春睡得不沉,只是迷迷糊糊的还不是很清醒:“怎么不是唤我一声……”揉着眼睛,手臂碰到了桌上堆叠的礼盒。 她一愣,瞬间眼睛瞪大。刚才的瞌睡一扫而空,第一反应是挪开旁边的橱柜,将柜子后藏的金匣子捧出来,小心翼翼打开。 花惊初翻了个白眼,瞧见蔓春小财迷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以为自己又出去鬼混了。赶紧撇干净,道:“想什么呢,我才没动金匣子里的钱。都是安国公府小世子送的,不要白不要。” 蔓春拍了拍金匣子。睡觉口水黏在脸上压出了褶子,她擦了一下,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哦哦。” 夜色深沉,也该结束这混乱的一日了。 走到屏风后面解开衣裳。兔绒绒夹袄脱下扔到一旁,然后是黄襦裙。花惊初看着一双白皙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胸前、还有腹部,突然面上一热,想起了酒楼里的那场迤逦欢爱。 “韩陌……” 蹲下,抱紧膝盖,泪水流了下来。 其实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