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听罢,顺势应下。 “二爷此前如此帮奴婢,奴婢也不是那种不知回报的。且是同藩帅说上一两句,若是能成,再来回禀二爷,若是不成……” 李济笑开花,接过话头,“只要你开口,铁定能成。大哥眼下待你极好。” “这可是两码事儿,机缘巧合,奴婢有恩于藩帅。可送二爷去何处,是宗族大事儿,奴婢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李二爷笑笑不言,而是评说起莲蓬屋内陈设来。 这小小的凌春居,不过才一两日,已然贵气不少,再不见此前的朴素。原是李涵那日送莲蓬归来,见屋内陈设少得可怜,连明间的方桌,也是落了漆,当即黑脸, 转头命常管事,送来好些物件。 松下美人插屏、山水挂屏、博古架上的玉壶春瓶、福寿双全宫扇,凡此种种,不一枚举。 送来那日,莲蓬无法起身,好好命春喜和秋月,替自己谢过,言说待自己好些,亲自去谢过藩帅。 来人是常管事,未见之前的不耐和厌烦,“藩帅说了,不消姑娘劳神这些。待他忙完这阵子,自然亲来探望姑娘。” 莲蓬不再如何,恭敬将人送走。 岂料,这一等,倒是等来了李济。好在李二爷也念着莲蓬伤势未愈,得了信儿便自顾自离去,也不消多说。 晚膳毕,莲蓬看了会儿话本子消遣,依旧不见李涵前来。遂吩咐两丫鬟歇下。 她二人来凌春居,有些时日,莲蓬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若不是有伤在身,她真想回禀常管事,辞去她俩。如此,莲蓬自己捏着被褥,准备躺下,突然,后背一团黑影袭来,吓得她转身,浑身戒备。 却见,李涵一身常服,悄然而来。 “藩帅,吓唬奴婢做什么?” 这等夜深人静,又是好容易再见李涵,该如何说话,莲蓬再明白不过。 一声娇喝,李涵也不恼,顺手在莲蓬身侧坐下,“如今,愈发本事。不伺候不说,还要呵斥于我。也不知是不是我太过纵容。” 一直注意李涵脸色,莲蓬并未瞧见他有丝毫不满,心知这不是甚要紧之事,娇气问道:“如何,藩帅是恼了么?要是恼了,奴婢好生给藩帅赔罪。” 她一如往常,生龙活虎,李涵的怒气散去三分。 语气变得轻快,“哦,如何赔罪。” 他说话间,双眼盯着莲蓬的肩膀,那是箭矢穿透之地。然,掩盖在浓浓的关切之下。 莲蓬愣是瞧出了别的意味。 俏生生道:“藩帅想要如何呢?” 李涵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你说呢,该当如何?” “嗯,”莲蓬佯装思忖,美目流转,半晌道:“眼下,也不能如何,不是?!” 男子双眼滑过肩头,落在露出的皓腕上。上前一步,是百子千孙被褥,退后一步,是水红大袖。就那短短一截臂膀,格外显眼。 李涵毫不掩饰,轻笑出声,“那日风神弓,乃是曹奔,北海黄氏特意请来。你可有话说?” 这话,说得颇为婉转,北海既然请人射杀李涵,那联姻之事自然是不能成了。 骄傲如他,头一次给人说个软和话,却是这般模样。 未尽之言,莲蓬如何不知。她当即动动素手,掀开被褥一角,又在床榻上拍拍。双眼更是直勾勾瞧着李涵,半点掩饰也无。 你既如此待我,我自报之于琼浆玉液。 万不料,李涵不动。 莲蓬又拍拍被褥,李涵仍旧不动。 女子嗔怪,“藩帅还有何事不成?” 已这般明目张胆邀请,李涵这厮怎的还不上道。 李涵继续不说话。 “奴是个下人,配不上藩帅。藩帅不愿意也对。若是有来生,奴也愿意生在富贵……” “胡说!这辈子定然平平顺顺,何苦期待下辈子来。” 不知李涵为何如此,然他到底是上钩了。距离目标又近一步,莲蓬再接再厉。 “那又是为何?” 李涵:…… “太夫人送奴婢来范阳,本就是为了藩帅子嗣。而今这般推脱,还说什么不是。” “莫要胡说!”许久,李涵才说出这几个字。 如此这般,到将莲蓬怔住,“藩帅……将……要送奴婢回汉州?” 她言语中的震惊太过,李涵终是分神瞧她。烛光摇曳,昏暗暖黄,她双颊透出绯色盖也盖不住。 人间绝色,不外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