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面阔五间的屋子,庭前苍翠遍布,花木扶疏,同府中其他院落,着实不是一样的风景。 李涵抬脚入门,遥遥瞧见莲蓬一身白衣,候在廊下。清冷月色顺着瓦当,斜斜而下,落在美人肩头。好似三月春梅,迎风而立,悄然绽放。 李涵迎着暗夜上前,“你,胆子当真不小。” “奴已然同藩帅说好,何来胆子小不小的。” “也会犟嘴。”李涵伫立,低头盯着莲蓬发髻。 莲蓬仰面而视,娇俏一笑,“奴会的东西,多了去。藩帅可是要听!” 李涵不以为意,信步入到内间。莲蓬见他并无驱赶之意,也就随之入内。 隔断之后是李涵日常起居之地。因早前来过一次,莲蓬并无过分小心,四下打量。此处陈设同庭院的春色盎然截然不同,颇有几分武夫的莽撞。 角落的高脚凭几,放的不是梅兰竹菊,转而供着个短刃。再有那围挡插屏,绣的乃是高祖三过尧关。凡此种种,莽夫之感四下袭来,丁点瞧不出主人出生世家大族。 莲蓬一面查探,一面还不忘随身伺候。给端坐矮塌的李涵,取来矮几,再倒上一杯清茶。 美人纤纤素手,莹白如玉。抚在青釉葵瓣盏上,更显白嫩。 李涵低头瞧,也不接过茶水,突然道:“就是个倒茶?” 猛地一句,莲蓬这才想起适才夸下的海口,说自己是个能人。连忙辩解,“自然不是。奴虽是个站在廊下伺候的二等丫鬟,风雅之事,倒也略懂一些。” 也不知是那个词惹了李涵开心,只听他轻笑,“这话说来,二等丫鬟倒是委屈了你。” “奴能伺候藩帅,那是天大的福分,何谈委屈。” 李涵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哦,日前还不会卸甲,而今倒是会伺候人了。” “日前惹得将军不快,奴这些时日不仅学了卸甲,还学了更衣。”盈盈一笑,上前一步,在李涵跟前站定。 她双颊泛起红晕,好似晚霞将尽,天际彤云,漫步之下,浑然忘我。 目下的李涵端坐矮塌,抬眼看她。也不知是这彤云惹人迷糊,还是晓风微拂,他略是有些失神。 莲蓬看在眼中,笑得越发娇俏。 猛地,李涵起身,立在莲蓬跟前。英伟不凡的身影,切断窗牖的光亮,遮蔽视线。 莲蓬心中一荡。如此这般,与方才全然不同。 稍事平复,莲蓬试探伸出手,打算去触碰李涵腰间的金玉带銙。恰逢此刻,李涵学着方才莲蓬的模样,上前一步。 如此这般,美人柔荑落在带銙之上。 一面是本就心绪不稳的美人,娇滴滴地试探,一面是魁梧挺拔的男子,顺着心绪突然袭来,两个皆未料到对方动作。 这猛然而至的触碰,好似刀兵相向之间的火花,登时将人定在原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莲蓬手抖,红唇微微张合。不知该当如何。落了气势,只能垂头。片刻之后,听李涵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更衣。” 他的嗓音,一如他这个人,浑厚有力,裹挟着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放过每个角落。 莲蓬心下一紧。 “自己方才夸出去的话,这就不会了?!”李涵的嘲笑,再次袭来。 闻声,莲蓬才想起自己说出去的话。只能稳住心神,伸手,勾上李涵腰带。 其间镶嵌金镶玉,在三月夜风的包裹下,有些寒凉。穿过皮肉,透过血脉,传入莲蓬心间。 蓦然,李涵的笑意越发明显,“果然骗人。” 莲蓬一个激灵,瞬间完全清醒过来。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随即,勾在腰带上的素手,顺着边沿繁复的豹首暗纹,一寸寸往带钩而去。 一抚一顿,一行一勾。柔荑轻轻滑过,在花青长袍上落不下半点印记,却莫名使人随之心颤。 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唯有一豆烛火,映在莲蓬眼角。 她手上不停,斜斜仰头看向李涵,如同夏日银河,璀璨夺目。 “伺候人,没什么不会。”说着,双手勾上带钩,轻轻解开。 正要将解开的腰带扔到矮塌之上,莲蓬的手被李涵摁住。 “何处学来的这等下作手段,上不得台面。”李涵心中疑惑,怒斥道。 莲蓬心惊,都到了这份上,这厮怎的还这般多疑! 只能将手稳稳放在腰带上,佯装委屈,“奴来前,特意找过杨嬷嬷,寻了些伺候人的法子。藩帅若是不喜,奴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