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点点头。 唐元一边思索一边摇头:“这琵琶不是你阿姨的,”嘘了一口气,说:“可能是巧合吧。” 菱歌略有点失望,“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他们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呢,”又歪歪头道:“说书的呀话本子呀都是这么说的,幼时结缘,然后多年以后再续前缘,美人以心相许。” 大家见她说话天真都笑了。 宇文玘却敏锐地发现唐元一直心不在焉,他貌若无意地问菱歌:“段先生还说什么了?” 菱歌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饭后,宇文玘悄悄问唐元:“元叔,是这琵琶有什么不妥吗?” 唐元皱起了眉头:“不是琵琶,是段先生,他为什么要说琵琶里面有一个“冯”字呢?据我所知,这琵琶里面即便有字,怎么也不该是个冯字......” 宇文玘道:“前几日我拿琵琶给段先生看时,他说上面画的是东山,东山他去游历过,画中人应是前朝宰相谢安在东山垂钓,这琵琶和他有关么?” 唐元叹了口气道:“那就是了,我没去过东山,但你阿耶的故人确实姓谢,这琵琶是他亲手所制。” 接着又满脸疑惑道:“你说这琵琶里面真刻了字吗?就是刻字,不应该是个“谢”字么?” 宇文玘摇摇头说:“元叔,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段先生对菱歌好,大体是因为菱歌某个地方触动了他的心肠,段先生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地问这个,难道他认得菱歌的阿姨?” 说完这话,他发觉唐元的脸色更加纠结了,望着他欲言又止。 宇文玘以为他不信任段先生,怕段先生对菱歌不利,温言劝道:“元叔不用想那么多,不管段先生有什么用意,我们接下来暗中留意就行了,说不定段先生真的和冯氏有渊源呢!” 唐元点头道:“也是,且看看吧!” 接下来,菱歌照常去段先生那儿上课。唐元暗吩咐阿鲁留意,不过段先生对菱歌却没什么变化,也没再问什么问题。一如既往的对菱歌很温和,宇文玘看菱歌没什么异样,略略放下心。 到了出发去塔姆河营地的日子。 这次祭天神和祖宗,宇文瑛贵为可敦,是必须到场的,草原寻常女子从小骑马打猎,体格大都比较好,即使怀孕了也能纵马。但宇文瑛身份高贵,又才晕过去一次,摄图又十分爱惜,肯定要额外小心。于是坐了豪华的移动毡帐,为了平稳没有用马拉车,而是用了更温驯,拉车更平稳的牛,缓缓向塔姆河而去。 摄图和诸特勤和官员骑马先行,休玘二人和菱歌不放心宇文瑛,落在后面陪她慢慢走。段先生作为王子公主们的老师,也受邀随行。 菱歌则在车中陪宇文瑛,她将隐囊轻轻的塞入宇文瑛的腰后,贴心的问道:“阿姊,有没有颠得不舒服?” 宇文瑛知道她上次被吓到了,笑着宽她心:“哪有这么娇气的,上次那是因为那气味太难闻了,我骑马都没问题的。” 菱歌将头伏到宇文瑛的腹部,好奇地说:“我看看宝宝有没有动?” 慕容英温柔的说:“还不到动的时候呢。” “阿姊想给燕回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宇文瑛抚抚她的脸,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弟弟吧,女孩子在这世上太苦了。” 菱歌想起名义上是突厥公主的伊斯丽,还要亲自牧羊,又不能像可汗的儿子们建功立业,还要受母亲所累,确实还不如自己在摄图面前能说上话,心里一阵难过,勉强笑道:“阿姊的孩儿不一样啊,可汗那么喜欢你。” “光有喜欢是不够的......” 宇文瑛没等菱歌细想又转了话题:“我们小菱歌长大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呢?我听可汗说好多人给你送兔羊呢?”说着眨了眨眼睛。 菱歌面飞桃云,嘟了嘟嘴说:“阿姊也来取笑我,我不想嫁人,阿兄也说我还小呐。” 宇文瑛笑道:“又不是让你马上嫁,且相看着。”又叹了一口气,说:“你父王啊,从你三岁起就给你攒嫁妆......” 菱歌的心里一阵疼痛,眼眶一热,却反怕宇文瑛难过,强忍泪意,故意扳起指头道:“要嫁就嫁我阿耶,玘阿兄休阿兄那样的。” 宇文瑛微笑着状若不经意的实则细细地打量菱歌,没有再说什么。 菱歌把头探出窗外,看着宇文玘在天光下提缰缓行,觉得自家阿兄真是风姿绝佳,又看到阿休和伊斯丽在前方迎着初升的太阳并辔纵马,两人脸上都是流淌的情意,而燕回这会儿正坐在段先生的马上兴奋地呱嗒,微风送来草木的清香,阳光温煦地照在脸上,身边尽是亲人,一时间菱歌竟然觉得无比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