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董甚至差点没坐稳,就这么瞳孔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孟宴臣。 他想起身,想指着鼻子骂他阴险狡诈,想直接将瓷杯里的滚烫茶水泼他脸上,但他发现自己现在动弹不得。 光是与那双眼睛对视,他就像是被一道致命魔咒钉在了这把黄花梨圈椅里,孟宴臣的视线如利刃,轻松穿透镜片,寒光剑影之间,狠狠扎在他身上。 孟宴臣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里总算有了淡漠之外的情绪——傲气。 “陈董事,作为大股东,我需要履行股东的义务,并承担相应的责任。既然康鑫的董事会全体成员都由股东会推选出,并负责管理公司,所以我现在要求,下周三在康鑫的办公大楼会议厅召开股东大会,届时需要高管团队和和部门大领导做工作总结汇报,并对外发布详细的公司财报。从现在起,你们还有整整一周时间进行准备和整理,没问题吧?” 陈董自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 “既然默认了我的要求,那陈董不妨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届时,我会亲自到场参加股东大会。陈叔叔,慢走。” 最后两个字如同最严肃的法官在下达判决时敲出的法槌声,掷地有声且不容置疑,高高在上的傲气已然溢出到并填满整个办公室。而与其同时产生的、过于强烈的压迫感,更是让陈董无法再在这个办公室多待半分。 所以他走得相当匆忙,差点连桌上的手机都忘了拿。 助理目送他慌慌张张地出去,旋即回到孟宴臣身边。 “可以通知云济了。”孟宴臣还在品茶,神情重归淡漠。“不得不承认的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誉诚,确实在建筑设计这方面做得很好——康鑫的办公楼很漂亮,记得再顺便问问云济想不想搬。” “孟董放心,已经定好了下周三的工作安排,我正在通知云济。” “实验室那边照旧,有任何消息都直接告诉我,这件事的优先级无条件置顶。国内实验室也盯紧,我担心余少峰还会再惹是生非。” “好的。” 康鑫股东大会那天,正好华恩的新脉管上线,在去康鑫的路上,孟宴臣还顺便旁听了华恩的新品发布会。 他原本还怀着一丝渺小的期望,但在听到负责串流程的工作人员说“接下来有请秦总监来为我们做详细介绍”时,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还是沉了下去。 也是,他不该主动产生任何期待的。 余灿能否与外界联系,全看加州那边的保护机制什么时候停止,亦或者说,还得看她自己的恢复情况。 他直到现在还没拿到余灿的急诊电子档,也没再听特殊消息提示音响起过,更没有接到过任何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一切就像静止在了余灿回国那天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实际上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 余灿这个人,好像也在她以一句“看样子我得报名孟董的书法私教课了”回应他的“做饭字据”之后,骤然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些天,他发过很多消息,打过很多电话,写过很多邮件,甚至已经习惯了在她的消息框里自言自语,单方面地跟她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只可惜,密密麻麻的绿色气泡里,没有任何一条白色的回应。 像极了他们频繁遇见又频繁错过的曾经。 可笑的是,他以为自己这次终于抓住了,但现实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别说抓住机会了,他连最基础的安全感都没有给她。 白天,他面对的还是那些工作、那些大小项目、那些供应商合作商、那些股东员工; 晚上,他面对的依然是空荡荡的房子、熟悉的城市天际线、摸起来很舒服的假猫、泛着他早已习惯的木香的床。 明明一切照旧,但他就是适应不了,也无比懊悔并痛恨自己当初没有守约:不管是小时候和她的约定,还是要给她做饭的约定,他都食言了。 他怎么配得到爱呢。 而她在这个时候交出的部分答卷,在得到业内一众好评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招来了些非议。 有的人认为她在誉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时候给华恩和国坤创造巨大利益,完全是在背刺自己的家人。偏偏现在网上很多人根本不愿去看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还真就被这些舆论带跑了。 孟宴臣原本不想给这种低级舆论眼神,但想着这是余灿回国之后做的第一次大型迭代产品,还是让人去处理了些带节奏的稿子,拉了几个典型出来警告。 国坤一出手,那些赚流量钱的小自媒就纷纷闭了嘴,甚至最开始造谣传谣的那位被国坤总部亲自发出的警告吓得直接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