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一踏入掬月阁中,就被这热闹的宛若民间市集的气氛吵了个耳聋耳鸣,她揉了揉额头,斥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甫一出声,大殿之中骤然静了下来。 莺莺燕燕们纷纷躬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朱红色绣凤纹的大袖摆一挥:“都免礼吧。” 她目光看向地上互相抱着对方的头哭泣的温粟粟和另一个眼生的姑娘——没见过,但看这朴素的穿着或许是哪个宫里的宫人? 贵妃这样想着,便出言询问道:“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青缇被贵妃指到,眼珠转了转,说话间声音就又带上了哭腔:“回娘娘,是何昭仪……” 她停下话头,肩膀抽搐不止,头也埋得极低,似乎是克制不住自己又哭了出来。 逐渐恢复正常的温粟粟也被云青缇偷偷捅了一下。 温粟粟:“……” 她不知道云青缇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一捂脸,配合着云青缇假装抽泣。 据云青缇所知,陛下登基之初,后宫之中仅有贵妃和肃昭仪两人,虽如今交往少了,但论起交情来,却比一个刚进宫,得了陛下“宠爱”的昭仪深厚许多。 人心本来就有偏有向,只待贵妃露出偏好后,自然有的是人站出来替她们说话。 有些话从云青缇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效果可大大不同。 云青缇眉目低垂,恍惚间想起了死的悄无声息的原主。 她嘴角小幅度的翘了翘。 你瞧,另一个云青缇。 她的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云青缇同温粟粟一起装的一派可怜,果不出云青缇所料,贵妃的怜悯的叹了口气。 她想到陛下对何昭仪的特殊对待更是有些烦躁,不悦的看了何昭仪一眼。 贵妃的这个眼神仿佛是一个信号,立刻有好事的妃嫔上前,添油加醋的把“何昭仪恃宠而骄,当庭欺凌肃昭仪”一事讲了一遍,说到“旧人”时,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贵妃黑了一个度的脸庞。 人群中的安嫔也恍然回神。 刚刚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太液湖畔那一幕的重现。 安嫔轻咳一声,帮腔道:“虽说陛下励精图治,甚少来后宫,咱们这些人受冷落也习惯了,但如今却被一个刚刚进宫的昭仪……”她话说一半留一半,火上浇油道,“她这哪里是在针对肃昭仪,这是在针对在座的诸位呀。” 被针对的在座诸位纷纷气愤的看了何昭仪一眼。 何昭仪:“……” 她尚不知道正是她小心隐瞒的那份“荣耀”,给她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连忙辩解:“娘娘,臣妾冤枉呀——” 有人哼了一声:“何昭仪的意思是,我们串通一气冤枉你喽?” 何昭仪:“……” 说是,她就彻底得罪这一屋子的人了,下场会很惨;说不是,她的下场依旧不怎么样。 何昭仪不禁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会陷入这等境地。 她愤怒地瞥向云青缇。 云青缇察觉到她的目光,抹了一把眼泪,偷偷地对她羞涩一笑。 是你!一定是你让那个肃昭仪坑我! 何昭仪有一瞬间想暴起撕了云青缇,可她终归是没敢妄动。 “近日本宫病中,还未见新进宫的几个妹妹,却未想今日得以一见,何昭仪竟做出如此之事,本宫如今代掌凤印,不罚难以服众。”贵妃美目看向何昭仪,想到自己过个生辰都不得安生,就略微烦躁的蹙起了眉头,“何昭仪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动手,视宫规于无物,罚俸半年,禁足三月,无诏不得外出。” 解释无门的何昭仪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被罚三个月禁闭,等她出来后,陛下早就忘记后宫里还有她这个人了! 得贵妃令,身侧有嬷嬷行至殿中,拖着何昭仪就要离开大殿,何昭仪抗拒的瞪大了眼睛。 ——不要——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没人知道她崩溃的内心。 但想到已经撒出去的网,何昭仪心底稍稍有几分安慰。 她只是被禁闭了,但有的人会没命了! 等她出来,怕是再也见不到这阴险小人云青缇了吧。 何昭仪阴恻恻的冲云青缇掀了掀唇角,无声的冲她道:“你死定了。” 她不像是在放狠话,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云青缇将她的神态尽数收入眼底,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