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趁着酒意搞事情的人,就比如安嫔。 云青缇阻拦无果,她还是打发了梳棉下去准备结拜要用的黄纸香烛祭品,而后在云青缇生无可恋的目光中,她偷偷摸摸的跑到自己寝宫之中,从床底下掏出了一把……大刀。 那把刀刀身坑坑洼洼满是锈迹,刀锋也不再锋利,但云青缇却在其上嗅到了铁腥味。 “我进宫前,特地求了陛下准许我将它带进宫中。”安嫔抚摸着刀身,眼中有几份怅然,“今日结拜,姐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妹妹,唯有这把刀是我十三岁那年父亲赠予我的,我便将它转赠于妹妹!” 那把刀在安嫔手中像个玩具,手腕翻转间刀锋直冲云青缇面门劈砍而下,堪堪停在了离她不过三寸远的地方。 直面死亡的云青缇:“……” 云青缇痛苦出声:“……真不用。” 恰逢此时,梳棉带着一众宫人捧着香烛祭品而来,当先一人见平日里为人温和的安嫔娘娘,手里虎虎生风的挥舞着大刀,竟还险些将云才人砍成两半。 宫人神情一滞,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手中托盘叮咣落地。 四散的香烛断成两截,那宫人慌忙跪下请罪。 “安嫔娘娘恕罪,奴婢失仪,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饶命。” * 半蔷随着大部队行进到长华宫中。 她头颅微垂,眉目下敛,乍看上去与同行的宫人别无二致,但仔细一瞧,便能瞧见她腕部在细微的发抖。 半蔷哆哆嗦嗦的捧着托盘,和托盘上的结拜用的祭品猪头面对面深情对视。 那猪头慈眉善目,仿佛还在对着她笑。 半蔷:“……” 半蔷无声尖叫。 为什么就她这么倒霉,刚巧要捧着这个猪头! 她心里碎嘴子喋喋不休,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努力将自己泯没于人群之中。 但可惜事与愿违。 队伍前方突然“哐当”一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坠落于地,然后就是女孩慌忙的讨饶声。 半蔷脑子轰隆一声。 完了。 她想。 在过去数天之中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再次重现。 熟悉的感觉袭来,身体似乎过电一样,半蔷原本规规矩矩弓着的腰瞬间挺直,她昂起头,顺手将手里的托盘摞在了身侧宫女的手上。 半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和猪头面对面,还是该哀悼自己不知是死是活的渺茫前路。 她身侧的宫女突然和一个猪头看对了眼,脑子懵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抬头看着半蔷,想拉却腾不出手。 她只能看着半蔷雄赳赳气昂昂的奔着大殿大步而行。 宫女:“……” 大殿之中。 方才腿脚乱蹬的安嫔好似突然想起了自己是个“娘娘”,酒意不想醒也必须醒了,她尴尬地咳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安嫔刚摆好姿态,准备出声,门外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这声音不加掩饰,云青缇奇怪的循声望去,就见一宫女气势汹汹的冲进来。 她挺着腰板昂着头颅,大声道:“安嫔娘娘何故一言定人生死?!您身为一宫之主,如此滥杀,又何以让人信服?这地上这些香烛是死的,可您眼前却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伸出手正准备叫犯错宫人起来的安嫔:“……” 刚刚求完情,端起茶杯准备润润喉的云青缇:“?” 天青色的茶盏被她拈在手里,云青缇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 她穿着普通宫人穿的豆青色衫子,容貌清丽,眼部线条圆润柔和,显得有几分幼态无辜,此刻瞪着眼睛的模样一点也不凶狠,反倒有几分可爱。 明明此刻无风,但她的裙摆却不知何原因,幅度细微的颤动着。 云青缇细细打量半晌才发现……这颤动来源于她裙摆下不断哆嗦的双腿。 半蔷维持着不屈的表情,实则心中泪流成河,不太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梳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胆大包天的宫女,当即向前一步:“大胆——” “胆”字话音还未落下,面前宫女就带着一脸的不屈不挠,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态度转变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梳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