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变故中与他渐行渐远,甚至反目成仇,刀剑相向。
楚帝对世家的清绞,终于让死到临头的世家们联合起来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扑,楚帝即使已经早有准备,却依旧损失惨重———亲近之人十有八九都在这场反扑中身亡,而楚帝自己也身受重伤。
青年迫不得已担起了更多的事,每天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其他效忠楚帝的人也是一个人当成两个人在用。在人手紧张之际,没人知道重伤的楚帝与未来的太子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被发现时那毒已经深入骨髓,极难拔除了。
楚帝开始不定时地发病,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发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冷静地安排起自己的身后事,即使自己有壮志未酬,心中遗憾不甘。
但青年不能接受。
他捡起了曾经只是因为兴趣而泛泛学过的医术毒术,却发现来不及。
———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的另一个亲人走向消亡。
“阿岚,你可以在我身上试药。”已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帝王看着他,他的眼睛沉静,带着一种安抚的味道,“阿尧还小,他得活下来。”
在自己的亲人身上试着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药,一遍遍地试错,无异于一场场凌迟。等他终于和太医一起得出遏制的药方时,楚帝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
他召见了所有的托孤大臣,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然后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留给了青年,他如小时候一样,半环着拍了拍他的肩,那是他给予鼓励的方式:
“阿岚,不要难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如果我做得很好。”青年的声音颤抖着,“我就可以救你了......”
“你不是天上的神明。”病重的帝王轻声说,“阿岚,不要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
青年终于忍不住痛哭,帝王就像幼时一样,一遍遍拍着他的肩,轻声地哄着他,直到......那身体里残存的毒再次来袭。
垂死的人本就对毒性的抵抗弱到几乎没有,那一点毒激发了帝王身躯中残存最后一点生命力,他的手死死地掐住了青年的脖子。
青年只要剧烈反抗就可以挣脱,但他心里清楚,他一旦反抗,帝王身体里残存的一点生气便会迅速消散,那样破败的身体,禁不住剧烈的冲突。
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却仍旧没有反抗,在生死一刻的时候,帝王终于凭借自己的意志获得了短暂的清明,他的手按下枕边花纹,弹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帝王拿着匕首,眼神又开始变得混沌,那把匕首逼近了青年的咽喉,划破了皮肤,流下一线鲜血。
“阿岚......”最危险的时机里,帝王调转匕首的方向,将刀尖朝向自己的心口,“......杀了我......”
这种毒的奇特之处在于,如果毒发时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身体没有遭到致命的伤害,那人彻底死去后,便会变成一种力大无穷的活尸。
帝王瞳孔渐渐焕散,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嗤———”
是刀划破皮肉,刺入心脏的声音。
“保护......阿尧......守好......楚国......”
那是帝王在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没说完的话。
血溅了青年满脸,映照出那双死寂的眼瞳。
楚帝楚云澹,亡于他手———这就是天命。
就像他搅散的那张蛛网,等蜘蛛重新结好网后,那只逃脱的飞虫,终究会再次撞上去。
天命无法挣脱,永远无法挣脱。
他从床榻边滚落下来,滑在地上,他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泪,还是那心口溅出的血,他分不清那地上的,究竟是他爹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呢?
就连他占卜的蓍草上,也有好多好多的血。
“保护......阿尧......守好......楚国......”
这句话不断在他脑海里回响着,像是某种紧密的、令人绝望的诅咒。
一次、两次、三次......
他一遍遍地卜算着,他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头在痛,还是他的眼睛在痛,又或者是他的心口在痛。
他不知道自己卜了多久,最后,他得到一个谶语———
【羌国明珠,萧国长乐,亡楚之祸。】
他低低地笑起来。
天命是无法更改的,天命是一定会灵验。
那么,只要杀掉那两个人,就能避免天命的发生。
他不会给天命,再灵验第二次的机会了。
他抓着那沾了血的蓍草,才发现垂在自己脸颊边的发丝已经变得雪色。
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