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啸坤鼻子一酸,这几个月,他头发白得越发越厉害了,几乎已经全部成了霜色。
“我救不了他......”祝凌环视了一圈围在她身边的、目露担忧的大臣,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他在我面前,吐了好多血......”
她的玩家面板上有十几万的声望值,『祛病延年』的技能只需两百,可她就是救不了他。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看着那触目可及的血色,感觉着乐珩的气息在她面前一点点弱下去,这种无力又无助的感觉,几乎要将人逼疯。
“公主!”
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悲伤又焦灼。
祝凌靠着台阶旁的案几,闭上了眼睛。
乐珩突如其来的吐血,让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雪上加霜,周啸坤他们到集贤殿前,祝凌才刚刚稳定住了乐珩的状况。
但她知道———
乐珩没有时间了。
照夜清飞满山谷的那一天,他再也等不到了。
*
“......醒了?”
乐珩从一片昏沉的黑暗里挣脱后,便听到这句话。
涣散的视线用了很久才重新聚焦,乐珩看到了一张憔悴的、眼中带着血丝的脸庞,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逸出微小的气音。
“你昏迷了整整两天。”祝凌知道他要问什么,“除了你,一切都很好。”
乐珩悬着的那颗心忽然放松了,他想露出一个笑,却只觉疲惫上涌,又要拽着他进入黑沉之中。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于是一切话语都湮没在喉中。
祝凌看着乐珩强撑着不肯睡过去的神情,将掌心放到他指下。她与乐珩有种无言的默契,祝凌一动,乐珩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乐珩费力地、一笔一划地在祝凌的掌心写字。
祝凌以为他会道歉,或者要她去休息,可他却写———
[不哭]
原来......她刚刚哭了啊。
*
羌王宫众人心中有片不散的阴云,就像如今一连数日都不好的天气。没有人脸上有笑容,随着乐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气氛便也越来越沉重压抑。
就这样过了数天,乐珩在某一日清醒时,突然叫住了祝凌。
“我不能这样睡下去了。”从黑暗中醒来,乐珩的声音轻得像一阵烟,似乎随时都会散去,“帮帮我......好吗?”
祝凌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总是这样......”乐珩的声音里带着叹息,“我再睡下去,会越来越糟的。”
虽然之后从昏迷里醒过来,乐珩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口不能言,但往往没清醒多久,他便会再次陷入黑暗中。
乐珩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醒来的时间间隔一次比一次长,也许下一次,他就会永远地长睡不醒。
“只有你能帮我了。”乐珩看着她,苍白的眉宇间依稀有那日和她耍赖的痕迹,“阿凌,帮帮我吧。”
———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着无比残忍的要求。
祝凌沉默了很久,才问:“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乐珩轻声回答她,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总不能......连告别都来不及。”
*
下一次清醒的时候,乐珩得到了一碗药,药水黑漆漆的,看起来就很苦。
“你这才是真正的挟私报复吧。”
乐珩端着那碗药,小声地叹气。
祝凌站在他旁边,脸色冷得可以结冰:“嫌苦可以不喝。”
乐珩又叹了一口气,他将那碗温度正好的苦药一饮而尽,笑道:
“阿凌......你对我这个病人,当真是好没耐心。”
*
第二日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乐珩很早就醒了,他将在集贤殿里工作过的大臣,通通召到了他的寝宫。
祝凌没有开技能偷听,也没有光明正大地参与,她只是在殿外的树下放空自己的头脑,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着的门打开,所有的人鱼贯而出,最后的那个女文臣红着眼圈站在祝凌面前:“公主,殿下在找您。”
祝凌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倒影。
“好。”她轻声说。
于是她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殿门。
乐珩倚靠在窗边的榻上,整个人苍白得如一柸冰雪,有种快要消失的错觉。
“阿凌......”乐珩唤她。
他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了,于是也开始难得地任性,他说:“我想要一枝桃花。”
可羌国的春日已尽,桃花早就凋零。
但祝凌看着他,还是答:“好。”
她转身离开这座殿宇,等她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