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今天真好看!”
早早地,有人便到池月的小院门口来等她了。
池月拉开门,门外的小少年背着手站在院门口, 脸上笑得灿烂, 一缕发丝在他的脸颊边晃荡着, 显得格外可爱。
“这么早就来等我?”
“没办法,我姐姐这么好看,我自然要上心呀!”小少年歪着脑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过几年爹爹和嬷嬷给姐姐挑好夫婿了, 我就不能经常来找姐姐了!”
池月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温温柔柔的,没什么杀伤力:“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你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幼年便在佛寺长大,闵逾明即使已被接回来认祖归宗, 在某些事的看法上也与他人不同, “在一辈子的事上如果害羞胆怯了,未来都会过不好的。”
他很认真地说:“ ‘池月’这一辈子, 要过得很好才行。”
就像那一年风雪之中,他冻得浑身僵硬, 有人将毛茸茸的斗篷披在他肩上, 然后一路气喘吁吁地将他带到了普照寺中,将他托付给住持。
因为那时太年幼, 记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画面, 他记得温暖的斗篷, 记得温柔的嗓音, 也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话———
“好死不如赖活, 活下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后来,他真的挣扎着活下来了,成了普照寺中的小沙弥,虽然吃的是粗茶淡饭,学的是经书,但他已经很满足,很快乐了。他有手有脚,会读书写字,寺庙里的师兄们都很照顾他,日子平淡却温馨。
再后来呀......嬷嬷就找到他了,原来他不是弃儿,更不是孤儿,他的爹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努力地寻找他。
回想起来,竟宛如梦中。
最让他高兴的是,他找到亲人之后,又遇到了恩人,恩人救了他两次,一次过去,一次现在。他多幸运啊,十几年来,他遇到的一直都是好人。
他希望他的恩人未来能够过得幸福美满,将伤痛通通忘掉。过去的种种就留在过去,这世上没有秋微,只有池月。
他的姐姐———池月。
“姐姐,你在这件事上不要害羞。”他很认真地说,“即使你嫁出去了,如果姐夫欺负你,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是少年最赤诚的承诺。
池月垂下眼睫,挡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孩子呢?
就像他的父亲,明明已经敲打警告过她,甚至还对她报以怀疑,但看见她被欺负时,还是会主动地维护她,并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认了她做义女———明明一开始,他一点都不想与她扯上关系。
当成家人后,就会以最诚挚的态度来对待......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两父子?
狡猾的狐狸,难道也有真心?
*
“不用紧张,春分宴不是大宴,只是春日犒劳各位大臣辛劳的宴会罢了。”马车里,闵丞相看着他们一大一小都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淡淡地解释,“陛下虽有些脾气,但轻易不会动怒,相处久了便知道,陛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爹,听说陛下比我大不了多少———”闵逾明被闵丞相话里的内容吸引了,他好奇地问,“是不是呀?”
闵昀之注视着这个从找回来后便日渐活泼的儿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大不了多少,但陛下行事可比你稳重多。”
“坐没坐相!”他伸手拍了一下闵逾明的背,“给我坐好!”
———这慈父是一天也当不下去了!
“知道啦!知道啦!”闵逾明乖乖坐好后,小声嘟嚷了一句,“爹,你的规矩可真多啊。”
“在家是在家,在外是在外,你在外面因为礼仪不到位被别人嘲笑了,可别回头来对我哭鼻子。”闵昀之说,“你看看你姐姐,同一天开始学的礼仪,她学的比你好多了。”
闵逾明:“......”
他爹懒得和他辩论的时候,就扯他姐姐做借口,能不能换个新点的方式啊!
*
闵昀之的马车一直晃到了楚王宫,守在宫门口的人都认识这辆朴素的马车,只掀开帘子略微查了查,便放了通行。
马车一直向迎春殿驶去,离迎春殿较远的地方已经停了不少马车,陆陆续续有官员带着家眷从马车上下来。
闵逾明早就坐不住了,他没有要下车的小凳,直接从车辕上一跃而下,然后转头对着马车里伸出了手,先是将他那明明不老迈却非要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爹扶下来,然后又将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姐姐扶下来。
闵昀之一露脸,便有不少官员簇拥上来与他攀谈,闵逾明跟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就变成了苦瓜。
闵昀之没好气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