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宁翻过围墙,顾阿南在墙边静静等他,就像平常的许多次那样,可不凑巧的是,屋内的门在白一宁即将落地的时候被推开。 白一宁的母亲被命运驱使一般出来,看见自己的儿子即将逃出被编织的牢笼,她就像疯了一般跑出院子,拦住了年幼的两人。 于是争吵和理论开始,白一宁的母亲精神越发恍惚,竟从身后掏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而那刀尖针对的正是顾阿南。 突然,她握紧水果刀刺了过去,顾阿南下意识的后退,退到暗处,那把刀尖刺进树干,一时拔不出来,可顾阿南下意识去狠推了一把,瘦弱的女人咣当……撞在了一块大理石上。 额头磕出了血,石头上也都是血,而那年轻的女人寂静的躺在了地面,再也无法动弹。 想要安静离开的两人,也被命运阻拦一般,留在了那个满是蝉鸣却又死寂的夏夜。 白一宁记得那个冷酷的女孩再看到鲜血之后立刻吓破了魂,而他自己也丢了魂一般愣在原地,但很快,他回过神后,开始思考如何挽救她。 他们是走不掉了,就算这样狼狈逃跑,警察肯定也会马上查到他们,锒铛入狱。 如果要牺牲的话,白一宁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必须要这样,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也不过是一个夏夜的距离。 但他还可以在拼一把,赌一次命运的青睐。 他们将尸体放在车路的暗处,乡下的小道根本看不清尸体的轮廓,如果运气好,有个倒霉的汽车撞倒了尸体,就可以将一切责任推给司机,如果运气不好,有个汽车提前发现急刹车,也可做目击者。 谁会怀疑两个对外毫不熟识的人策划逃离呢? 谁会怀疑自己的孩子竟是间接害死母亲的凶手呢? 谁会怀疑那个囚禁孩子的母亲竟会这么大意呢? 他们在湖边清洗手上的血迹,月亮漂泊在亮澄澄的湖面上,冰凉的水透彻心骨,他依然是恍惚不堪,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好像那轮月亮圆得虚伪。 他握住她的手,两个人都没了温度,他也告诉她保密,但他没说自己……自己早就准备拦下了所有的B计划。 那天晚上,白一宁烧掉了车票,然后躺进被窝安静的入眠,因为如果是按照日常的作息,此时的他早就与周公作伴了。 而他母亲的尸体,不……准确的说是买他的女人的尸体,则在外边的车路上孤独的躺着。 也不知怎么的,他还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自然,这觉在预想之中被人叫醒。 可当他看见车道上的场景时,他愣住了,那不止是一具尸体,而是一辆破碎的卡车和两具尸体。 他很快就知道了,那是刘晗父亲的车,喝了点酒开车回去,老师傅也架不住命运,倾翻的卡车和血淋淋的现场,就是结局。 几乎没有过多的勘察,就确定了,这是场交通意外,而白一宁也被当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被众人亲切的关爱着。 最伤心的是白一宁的父亲,伤心到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以免日日被痛苦的记忆折腾。 他最后关于南乡的记忆是母亲的葬礼,冷清的葬礼,没有什么参与者,他本以为顾阿南的母亲会来,然后他便可以打听顾阿南的消息,但……顾阿南的父母双双缺席,后来听那和尚说的,也就大概明白了。 白一宁乘着船离开了渡口,离开了这个完全不想回忆的地方,却在今年的除夕回到了那个完全不想再见的地方,这是命运的牵引,无法规避。 “因为我们……算是目击者,却只能见死不救,因为……我想离开那里。”白一宁合上眼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但其实,那个人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被拐卖来的。” “我理解的,如果有人,有个疯子把我关了那么多年,被车撞了的话,我也会见死不救的,”林朵认真地说:“非法拘禁和见死不救,可以抵消的吧,我不太懂,但警察不追究,你们就不算犯法。” “那可是南乡,人人都犯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