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自己的提议,通知对方自己即刻便将启动召唤仪式后,结束通讯,独自一人在宅邸中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
——这并非对弟子的不信任。
而是无关在圣杯战争中的合作,也无关其他,自己的家事,并且其中被人暗示了很可能存在某些并不光彩的隐秘,为了保护女儿,也为了远坂家的名声,即使是言峰绮礼这个弟子,在远坂时臣自己探明真相之前,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太多。
尤其远坂时臣还不清楚那少年临别之际所说的那被用于对小樱进行魔术改造的“极其残酷”的手段,究竟残酷到何种程度。
身为魔术师,远坂时臣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魔术师一旦冷酷起来,会到怎样失却人性的程度。
他无法想象任何一种足以用“残酷”来形容的魔术改造手段被用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那个柔软的,内向的,会怯怯躲在姐姐身后看着自己,小声喊出“爸爸”的小姑娘,究竟因为自己的错误决断遭遇了怎样的折磨,远坂时臣想也不敢去想。
他甚至开始希望那两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这样一来,他既不用为女儿可能遭遇的一切焦心不已,也不必担忧大圣杯真的被污染,远坂家的夙愿已不可能再被实现。
怀抱着近乎焦灼的忧心忡忡,在确认间桐家尚未召唤出从者,若在这时找上门去,对于已经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的自己而言优势很大的远坂时臣,为了挣得吉尔伽美什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的援助,不得不将这一切对对方和盘托出。
所幸他足够诚恳,而那位英雄王即便不曾被他一片拳拳父爱打动,甚至眼中毫无波澜,但他却愿意为了看上一处好戏,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出力相助。
为此远坂时臣甚至做好了浪费一枚令咒的心理准备。
身着酒红色西装,面色沉肃的男人在眼前的大宅门口站定,抬手,按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宅院的大门开启,出现在远坂时臣眼前的,却是一个从未预料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时臣——!”对方咬牙切齿地低叫着他的名字。
那人和他上一次见到时已经一点都不一样了。
即使他头上戴着兜帽,将脸垂得很低,距离相当近的情况下,远坂时臣还是看到了那头已然全白的头发。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白发。
那人的发色好像是褪去了所有生机一般,白得无比惨淡,如同枯草,毫无光泽可言。
比起头发,变化最大的却是他的那张脸。
沧桑、衰老、扭曲而疲惫。
看上去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雁夜……”
远坂时臣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出现和改变。
他对出身间桐家却叛出魔术的道路,自己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对方并不熟悉。
只知道他和自己的妻子葵情同姐弟,这些年来每次从外边回来,好像都会来探望葵和女儿们。
可他现在却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了间桐家。
对方身上的种种改变,无一不在表明,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受到了某种魔术改造。
这更加让远坂时臣心中猛跳。
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令远坂时臣不明所以的憎恨,这让远坂时臣在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我来拜访间桐家主。”
即使被用那样充满憎恨的目光凝视着,远坂时臣依然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矜持。
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微带困惑和不解的模样:
“能请你帮忙通传一声吗?雁夜君?”
间桐雁夜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破口大骂。
他深深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身后黑洞洞的大门。
片刻之后,间桐雁夜回来了。
“他让你进去。”
他死气沉沉地说。
远坂时臣点点头,从间桐雁夜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下一刻,他就面色扭曲地按住了自己的左手,整个人站在原地颤抖不已。
远坂时臣像就是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般。
事实是他早在对方转身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光是头发全白、几乎毁容,间桐雁夜的左手和左脚机能也变差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改造,竟将人变成这副模样……
远坂时臣的心渐渐向下沉去。
他缓缓走进了间桐家的大门,在客厅里,看到了间桐家的现任家主,间桐脏砚。
“真是稀客啊,远坂家主。”
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阴暗的客厅里,几乎与遍布客厅的阴影融为一体。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