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听说自己交了新的朋友,并且被新朋友约着一起出门玩而已,向来严肃的父亲会控制不住地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用力拍着自己的肩膀连声说“好”。
而温柔又活泼的母亲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说着“杰你想去就去吧,妈妈支持你!”,一边偷偷背着他去擦不住流出眼眶的眼泪……
“我一直都知道因为自己,父母在外面承受了相当多本不必有的压力。”夏油杰轻声说着,“虽然他们从来不会将这种压力带回家里,更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以至于夏油杰从最初的愧疚和不安,到后来慢慢变得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候都会想,父母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已经习惯,甚至是对此感到麻木了呢?
“结果并不是这样。”他仰头微笑起来,“那股压力始终存在,即使已经搬了家,远离了曾经的流言蜚语,我的‘特殊’、我无法对他们言明的、我以为只有我自己才有的那些烦恼和困扰,和因之而来的,‘理所当然’地以‘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们能理解我的什么!’的姿态将他们排斥在外的那种下意识的态度,依然是他们压力的来源之一。”
——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来源。
“在我以为只有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只有自己最最辛苦的那些时间里,我的父母其实和我一样,甚至因为对我的担心,而承受着比我更大的压力。”
而这一切,都因为父母刻意的粉饰太平,因为他们不愿意在夏油杰面前将之表现出来,不愿因此而给夏油杰带去更大的压力,而一度被夏油杰所忽略。
“阿纲你说得对。”这是夏油杰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的确都是因为话说得不清不楚,莫名其妙就产生的。”
夏油夫妇因为不想儿子担心,也不想向儿子施加压力,对自己承受的一切闭口不谈,在家里努力做一对理解儿子、对儿子宽容以待的父母。
夏油杰则是因为父母根本看不到自己眼中的世界,以及儿时说出真话却带来了那样的毁灭性后果产生的顾虑,而无法将自己的秘密与父母分享。
双方都是为对方着想,可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对对方言明过自己的想法,只一味凭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觉得正确、对对方有好处的事,彼此之间缺乏足够的交流和相互理解,于是经年累月,误会慢慢产生、并一层层积累堆叠……
“如果不是阿纲你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恐怕直到最后,我都不会知道爸爸妈妈究竟是怎么想的。”
夏油杰苦笑。
他当然相信父母是爱着自己的。
哪怕他给他们带去了那么多麻烦,他们对他也从未有过一句不讲道理的责备。
可他同样不认为他们能够理解自己。
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非术师。
是夏油杰自己在自己和父母之间划出了一道块垒分明的界限,不愿父母踏入自己的“世界”,也不愿自己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在与黄金之王见过面后,无论到时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会和父母好好谈一次。”
夏油杰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我想他们有权利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无论他们是否会愿意相信。”
就像他的那支新年签里说的那样——勿头中见尾。
父母会不会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是父母才有资格做出的决定,他不应该将自己对结果的“预想”当作是已经既定的事实,并以此为依据去做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判断。
这对父母来说并不公平。
想通了这一点,夏油杰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希望我邀请你来家里玩的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接受了我‘咒术师’的身份。”
他充满期望地说。
阿纲笑着和他对了个拳:“希望如此。到时候你就可以对叔叔阿姨介绍说,‘这就是我那个知道我是咒术师的朋友啦!’”
“——嗯!”夏油杰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也不禁跟着阿纲一起轻快地笑了起来。
……
……
阿纲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玄关留了盏小小的壁灯,客厅那边则不时传来电视节目里现场观众发出的一阵阵笑声。
阿纲换好鞋跑进客厅,气鼓鼓地看向坐在被炉里看着电视的老先生——
“服部叔!”他喊人,“不是说好的看完红白就先去睡,不用特意等我的吗?”
服部叔老神在在。
“今年的《24小时绝对不准笑》也很有趣,我只是想在睡前稍微看一下,一不注意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边说着,老先生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阿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