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诗经·齐风·东方之日》 ------------------------------------- 直到咸阳，明月也没有回到车内，车内很安静。 “王上，咸阳到了。”蒙恬提醒他。 嬴政抱着赵蕙从车里出来，满脸泪痕，像是已经哭了很久。明月从未见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上前，又不知该如何做。 “蒙恬，蕙儿不在了。”他轻声说着一头倒下，众人皆上前去。 嬴政醒来的时候是在寝殿里，明月一直守候在榻边。 “辛苦你了！”嬴政揉揉额头。 “没关系的。”明月微笑道，“既然有了肌肤之亲，那我自然是要照顾你的。” “她呢？”嬴政说着企图下床。 “已经被送到了廷尉府。”明月扶着他问，“王上要去看她吗？” “廷尉府？”嬴政忽然抓住她，含泪质问道，“是谁让你们把她送到廷尉府的？” “他们说，宫中有忌讳，蕙姑娘重伤而死，万不能入王上寝宫！”明月看他眼睛通红，有些害怕，“宫内之事，我不好插手。” “忌讳？他是为我而死的，我却连这最后些许温暖都给不了她！”嬴政松开明月，“廷尉府又黑又冷，她怎能受得了？” 明月上前去抚着他的背安慰道：“廷尉府有李斯在盯着，不会出岔子的。王上若是想去看她，我便陪着王上去，好么？” 嬴政平静了一下，拉住明月的手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无言，只能听到马蹄哒哒的声音，嬴政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久久不离，还是明月打破了这寂静：“她——跟王上都说了什么？” 嬴政皱起眉头，呼了一口气道：“她说她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已非清白之身，我虽临幸了她，也没能让她逃脱嫪毐的骚扰。她说她死而无憾，不配我如此待她，要我忘了她。她说好在我没有给她名分，她不想让我蒙羞。所以请求我为她验身。我——我怎么能——”他说着有些哽咽。 听他有些哽咽，明月握住了他的手道：“廷尉府到了！” 赵蕙躺在冰冷的石床上，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伤痕累累的尸身上只盖着一层白布。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女子更看重自己的清白之身。没想到赵蕙竟有如此勇气，能够为了嬴政牺牲自己的尊严。 嬴政的心骤然痛了起来，于是轻轻扶起她，把她拥在怀里。 “王上，仵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李斯提醒道，“只是——王上是否要回避？” 嬴政轻轻放下赵蕙遗体，欲掀开白布。 明月止住他，摇摇头：“她应不想让王上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吧。若王上真的下定决心，就给她留点尊严吧。” 他松开颤抖的手握了握拳：“是——她是我的人——就算死——她也不可以这样满身污秽地死，她要清清白白地死！”于是走到李斯身边吩咐道：“李斯，你是寡人最信任的人，蕙儿是寡人的王妃，现在寡人把她交给你，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痕，我都要知道是怎么来的。”今夜他要一个结果。 验尸持续了很长时间，嬴政闭着眼那等着结果，可以听到金属划过皮肤的声音，时不时会有几滴血溅到布帘上，明月在他身旁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李斯多次想劝他回去休息，明月却示意他不要劝。 后来仵作回报，赵蕙生前多日未曾进食，且遭遇过重刑，除皮外伤发炎感染外，还有多处骨骼断裂。而且她已长时间服用避孕药物，死前仍被侵犯过。 “可恶——”，嬴政气的一拍桌子，将上面的杯盏都震起来，原来赵蕙所说的证据便是她自己。 明月陪着嬴政回到宫里已是深夜了，她知道他此刻的气愤，于是抱住他，想给他一些温暖与安慰。“王上今日冲动了，怕是会打草惊蛇！” “我明白！”嬴政叹了口气，“可我若是不这样做，怕是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把她一个弱女子丢在雍城，我明知道那是龙潭虎穴却还把她放在那里，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太后，去面对嫪毐。我以为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敛一些，没想到嫪毐竟敢欺负她。” “王上信任她，才把她放在雍城，让她做自己的眼睛不是吗？无论她是否在王上身边，你们始终都是并肩作战的。蕙姑娘遭嫪毐欺凌已久，她最后放弃尊严，一是为了王上能够不再有牵挂，二是为了自己能够早日解脱。只要王上早日除掉祸患，我想她会安心的。” “可是我后悔了——”嬴政低下头。 明月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