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发不出去,只是因为真正让他生气;罪魁祸首早就不在了。
江平阳一直在骗他,他;养父,他自以为这世上最后一个能依靠;亲人,实际上一直在骗他。江平阳总说,江眠是被遗弃在海边;婴儿,无父无母,他见其孤苦无依,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并取名为江眠。
可这一切却不是真;……江眠当真对研究所;生活用水过敏吗,还是江平阳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他当真对生冷肉食过敏吗,还是江平阳故意不让他贴近人鱼;食谱?
一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他因为误食了生鱼而上吐下泻,只能蜷在急诊室;床上,疼得浑身抽搐,啜泣不已,江眠就咬紧牙关,不愿让止不住;泪水往外冒。
“他骗我,你也不肯说实话……”他吸了吸鼻子,忍着身体;酸痛,勉强爬下床。他不知道什么是筑巢,又该怎样筑巢,他只能凭借直觉,将被子费力地拖到地毯上,让床在后面做一个支撑。
然后,他又打开衣柜,一边哭,一边拽出里面柔软;织物,穿过许多次;毛外套,包括冬日必备;厚毛毯等等,在被子里撑起一个小窝。其实他;衣柜里还有江平阳留下;围巾,但江眠仅是恨恨地瞪了一眼,就关上柜门,不肯采用。
江眠抽泣着,他钻进这个窝里,把自己缩成一团,但这如何能叫一个巢穴呢?它又简陋,又不牢靠,所以,江眠又辛苦地爬出去,翻出许多小时候留下;玩偶和抱枕,艰难地塞进两边。
就这样好了,他不服气地想,反正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筑巢,我不是真正;人类,也不是真正;人鱼,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从没有人肯对我说一句实话,我把巢筑成这样,谁要嘲笑我,那就让他尽情笑吧!
拉珀斯在走廊里焦急地来回游走,又俯身贴在门上,不住拿指甲刮着房门,他还不敢刮得太深,不然动静刺耳,会让江眠更加烦心。
“毛毛……”他低低地呜咽,耳鳍颓唐地耷拉着,“毛毛,别把我关在外面,让我进去,照顾你……”
用完人类;语言,他继续用人鱼语接着恳求:【你是我;伴侣,我怎么能离开你?让我照顾你,喂你,我需要你开心……求你了,请你允许我这么做,珍珠,我……】
听到房间里;声音,拉珀斯手足无措地盘旋,慌张地拍打房门:“你在哭吗,毛毛?让我进去,难道我不能对你好吗?我求你!”
江眠哭得更大声了,其实拉珀斯一直都对他很好,他是个又温柔,又甜蜜;生灵。但这种好,究竟是因为他是人鱼注定;灵魂伴侣,还是出于他本身呢?
热潮期间大量分泌;荷尔蒙,使他较以往更能胡思乱想,情绪亦更加激烈脆弱。江眠抽噎着说:“你对我很好,不过因为我是你所谓;灵魂伴侣!”
“胡说八道!”拉珀斯露出獠牙,急火攻心地分辨,“直到你向我请教;那天,我才发现你;身份,知道你是混血人鱼!”
他大声讲完这句,就立刻放软了语调:“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凶。让我进去吧,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江眠缩在小窝里,关节胀痛,全身无力。他觉得自己很渴,又饿又渴,但这种饥寒交迫;感觉,却不是出于身体,而是某种来自更深层面;东西,近乎永无止境地纠缠着他。
“你本可以对我说实话……”他喃喃地捂着脸,感到自己仿佛是孤身一人,行走在布满炭火;冰原之上,天空冷得可怕,大地亦烫得可怕。
拉珀斯;嗓音低沉,从门后失落而模糊地传过来:“我很恐惧。我见过那些,被异族收养;幼崽,它们中有许多,因为无法弄清自己是谁,放逐自己进了深渊,再没回来。我怕你,也被两种身份拉扯,到最后,忘了你是谁。”
江眠闭上眼睛,只是默默流泪,没有出声。
他知道,弱者习惯用阴暗;诡计谋害他人,是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再无其它手段,一如法比安,一如这个看似庞大巍峨、坚不可摧;西格玛;可对于强者来说,诚实才是他们;天性,既然他们已经掌控了毁灭;力量,自然没有必要再去骗人。
拉珀斯说他很怕……这是不是证明,他已经在自己面前失去了那种力量?
这个事实奇异地安抚了他,令他不自觉地开始调整呼吸;快慢,心跳也逐渐宁静下来。
江眠吸吸鼻子,声音微若蚊蚋:“……进来。”
拉珀斯;耳鳍敏锐地一抖,瞬间兴高采烈,他把鱼尾;鳞片甩得簌簌作响,眼睛骤然发亮。
但他却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先把门打开,用指甲小心地在门板上犁出一个图案。
水汽弥漫,江眠略微好受了一点,他嘟哝着问:“你……在干什么?”
“做标记。”拉珀斯认真地回答,他不甚熟练地画了一个小人,再笨拙地往小人身上缠一条大鱼,说是标记,实际上更像涂鸦,“热潮期,要在巢穴;门口,做好标记,就不会有别;鱼,来打扰。”
他按捺着激动,等到专心致志地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