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需要的是感性的安慰。就像是那些知道自己说错了还在强词夺理的人,明明知道一件事的糟糕后果还偏要去做的人,不管不顾地发泄自己的人——很不理智,但他们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快活一点,哪怕是暂时的。
“更何况,军费可是靠我们这群抽烟的人才能凑齐的。只有抽烟的人。”他掷地有声,“才是美利坚的伟大公民!”
“好吧。”北原和枫学着他的样子,轻快地眨了眨眼睛,顺便用说笑话的语气说道,“但我是外国人。”
福克纳果然闷闷地笑起来。他把烟灰缸按在身前,开始对着外面的风景和北原和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去圣路易斯市了吗?”
“去了,相当漂亮的拱门。惊艳又完美的几何体。嗯,让我想到了二次函数。”
“见鬼,竟然不是三角函数!难道你不觉得那个玩意更难学吗?”
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那个拱门更像是二次函数还是三角函数了。福克纳扯了张纸开始嘀嘀咕咕地发誓自己要算出来那个门模型的数学公式,结果在第一步上就卡了。
“它高度是192米吧?”福克纳问道,“那它宽度是多少?”
北原和枫回忆了一下:“好像没人说?”
于是他们两个轻松地换了个话题,他们聊起这座没落的城市本身,然后是路上遇到的小镇。福克纳特意中途去找了被洗出来的照片。
“那个巨型人偶!我搜集到了举着热狗和斧头的版本,还有西餐版本的!瞧瞧这个举着扳手的,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我想到了一个游戏里的下水管道维修工!”
“那这个超级马里奥一定吃了能让自己变大的毒蝇鹅膏菌。”
“什么什么菌?”
“毒蝇鹅膏菌——你吃了之后也会感觉到自己变大了哦,福克纳先生。”
“不,这还是算了。”福克纳郁闷地把这张图片收回去,然后看到旅行家从自己背着的袋子里面拿出来几张照片。
“我看看,我可是拍到了拿着火箭推进器的巨型人偶。看看我们的合照!”
“这不公平,我就没见到!不过我照片里的海伦肯定比你家的傻小子要好看!”
“西格玛才是最可爱的!而且你的照片里的根本就没有海伦本人好看吧?”
他们又针对这个问题互相辩驳了很久,最后他们一起看到了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拍的图片,都露出了属于长辈的温和笑容。
“啊,这个飞机残骸。”北原和枫垂下眼眸,语气温柔地说道,“我记得,那是一个漂亮的滑梯,有很多小孩子正在玩。”
“看看这个,我好不容易拍到的角度,半身嵌在十层楼上的校车。”福克纳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脑袋也凑过来,把自己的照片递过来和对方分享,声调也放缓下来,“真漂亮啊。”
他们看着照片里的蟑螂雕塑,看着天台上面的摩天轮把孩子送上蓝天。两个大人都没有选择坐上摩天轮,而是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边,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机械装置把他们送上天空。
在锈迹斑斑的大楼上,天空是一种水波似的碧蓝。太阳的光很刺眼,曝光让照片有相当的一部分是不清晰的,但这样反而有某种独特的美感在照片中闪耀。
“海伦因为看不见,在里面跌倒了好几次。”
福克纳指了指一张照片:“但她很坚强,是的,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有一次她差点哭了,但下一秒她就抱着一个撞倒的盒子笑了起来。”
“西格玛也是。”
北原和枫托着下巴看,眼神中有着感慨:“我还记得他差点把自己的膝盖磕破了。”
在这个城市博物馆里面没有任何安全警告。所有的孩子都是跌跌撞撞地在里面前进,好奇地对周围的一切上摸下摸,而大人们则只是在边上对他们报以微笑。在楼上面,孩子们一起敲敲打打着破钢琴,发出根本不在调子上的声响。
真是了不起啊,孩子们。
福克纳很快重新点燃一支烟。烟雾弥漫开来的时候他笑了好几声,因为看到了其中一个海伦被猫扑住的照片。
“她当时什么都没意识到,然后就感觉自己身上沉了下去。那只猫还舔了舔她的手指呢。”
他的目光很柔和,大概有部分原因是他的眼睛是蛋白石绿色,但是里面又掺杂了看上去带着点灰质感的丁香紫,让本来鲜亮耀眼的颜色一下子变得柔和与浅淡了下去。就像是在烟雨里荒草丛生的庄园。
火焰点亮。
一支烟抽完了就换成下一支,好像福克纳的谈话必须要在一种朦胧的半遮半掩的庞大雾气里才能进行下去。
他们谈论旅行,谈论西部,谈论美国。然后他们聊起为什么要去西部,给彼此讲述起这条道路上面的故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经济和世界上的阶级。
最后他们聊起梦想。在一片雾气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