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衣。 秦臻这提议不是一时兴起，一方面为了让舅舅看到他们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让舅舅放心，一方面也算加一个劳动力，这次他们打算乘班车去五公里外的庙会卖毛衣。 庙会围绕一座石山举行。 这座石山坐落在一片宽阔平坦的稻田地里，像天外来物一样突兀地耸立着，整座山都是由黑魆魆的岩石构成，因此上面的植被很少，树木都矮小细弱，裸露的错综复杂的根系拼死在石缝中攀附钻衍，以树干为圆心，肉眼可见树根抵达的直径有七八米，大大小小的岩洞却很多。 有人在山顶某处的大岩洞中发现有一处石头的轮廓特别像盘坐的人形，于是周围村民开始对它供奉香火，旁边还因地制宜地建起一座小庙。 庙会就围绕这座石山展开。 每年大年初三到初八，连开五天，然后七月十五鬼节、八月十五中秋节，也都会连开三天。 庙会特别热闹，卖艺的、杂耍的、跳大神的、算命的、忽悠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卖东西的，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穿得、用的，手工做的、工厂进货的、山里挖的还有祖传的，至于是真是假，你就听老板吹就行了。 大家摆放东西都比较随意，只要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都占满了，秦臻找了一圈，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还好有一个卖自制竹扫把、扒子和搓斗的老爷爷腾出一点位置，挤挤也差不多算是个摊位。 游人们不止来买东西，也是去岩洞、庙里上注香，希望所求在新的一年如愿以偿，香火一多，整座山烟雾缭绕，三米外看人都是模糊的，还真有点仙山飘然云雾中的感觉。 秦臻他们带来的毛衣在这里特别受欢迎，很快就围满了人，秦臻可以想见晚上拿在手里的小钱钱有多厚，别提心情有多好了，一整天都笑眯眯的。 舅舅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可是手足无措了一顿，脚上长钉子一样，在原地站不住，看到有卖簸箕的，溜溜达达逛过去了。 好不容易忙碌到中午，游客们都去找小吃摊了，大家才松了会劲。 秦妈妈让秦臻和张景丞先去吃饭，她在摊前守着，等他们俩吃完回来，再换她去吃，至于舅舅，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逛哪里去了。 秦臻和张景丞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小摊，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支起来的，两位老人特别勤快，不止卖汤粉，还有云吞、甜豆腐花、牛杂，居然还有酒和各式下酒菜。 人很多，七八张小桌坐满了人，不过，寒风中，大家挤挤挨挨在一块喝一口热乎的，从身暖到心里，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很快热腾腾的云吞上桌，汤很香，特别是上面浮着的不知道是什么香料炸出来的小点点，在唇齿间一咬破，满口都是上头的酥香，秦臻吃得头都没抬起，所以当右手边有人起身，又有人坐下，都没有分神出来注意一下，只要看好左手边的张景丞就行。 可是她不注意，不代表来人不来搭话。 “妹仔，算命吗？” 哪里来的骗子骗到姑奶奶的头上！ 秦臻一边想，一边转头打量右手边的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清瘦老头，手里捏着个小酒壶，时不时对嘴喝一口，砸吧砸吧嘴，露出满意的神情，顺手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捻颗花生米，抛嘴里，边嚼边神神秘秘地又问她：“算命不？包准！不准不要钱。”说着自己就嘿嘿嘿笑起来。 秦臻看他已经红晕上脸，就知道他醉得不清了，没工夫应付他，摆摆手说：“不算不算，您去其他桌问问。” 这老头还不走，突然收起笑脸，严肃地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瞧，诡异地扯起嘴角，悄声而笃定地说：“我知道你从何处来，你不是这里的！” 不是这里的？ 秦臻听到这里，猛地后背一发凉，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来，我是重生的？ 心中几个念头来回疯转，惊疑不定地也回看老头，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他是在说醉话的证据。 真的应了老人那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老头说她不是这里的，这话其实说得通，秦臻本来就是从五公里远的地方过来做生意的，可是关键就在于，秦臻心里有“鬼”，她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却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如果让别人知道，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怪物，被人忌惮或猜疑，特别是张景丞在旁边的情况下，她心虚了。 她从裤兜里扯出五块钱，看也不看地塞那老头手里，催他赶紧走：“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拿这个去买酒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