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在他的脸颊上有些隐隐做疼,他凝视着眼前人,道:“战事已定,不会了。叔父前二十多年是为家国而生,余生,想守着身边人的。” 随后,低声道:“小满,十年过的好吗。” 听到这话,京墨微微一愣。 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在乎这十年,无时无刻都在觉得自己有所亏欠。 她眼眶微红:“可我所想,是叔父这十年过得好吗。” 刀光剑影,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吧。 两人都是对这十年闭口不谈,心照不宣的默契让这场雨下的安静。 “我们方才在聊,我岁数不小,是该找个可以管教我的人。他们便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谢执打破了这份安静。 京墨心中一跳,没应话,但手却是紧了紧,耳边听不见雨声,细细的,生怕错过了身边人的一字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京墨的身上便一直都未挪开过,他道:“我说我喜欢长的好看,性子乖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端庄温婉之人。最好,能小点。” 他的形容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本以为他这般恣意的人,会喜欢同他能够并肩而战,运筹帷幄的女子,或是喜欢王权富贵,身居高位的千金,可他这么一说,倒更让人觉得他喜欢毫无杀伤力的小白花。 京墨不知开口能回他什么,莫名的学着他也解释起来:“方才那人是苍术,先生乃是大义之人,世代从医,苍术先生开了一家桃源坊,桃源坊里收留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儿,甚是可怜。我和阿瑶与先生相识,平日里若是没事,便会去看看那些孩子。” 谢执听的很耐心,口上有了兴趣:“苍术?” 她一笑,道:“缘分真就是奇妙的东西,他的名字同我一样,都是药材取名。”不止如此,就连性格,爱好都是如出一辙的默契。阿瑶经常感叹觉得苍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京墨姑娘。 “缘分?”京墨的脸被人捧起,沉默两秒,模样有些明目张胆的不屑,“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真要谈缘分,那也是我跟他爹有缘分。” 京墨:“先生的名字是他祖父所取。” “……”谢执面不改色,挑眉,“我跟他全家有缘,都轮不到你跟他有缘分。” 京墨看他。没想到谢执第一次遇到苍术就这般喜欢。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改天,一定让叔父同他好生深入了解,说不定,叔父你会与他成为密友。” 他被气笑了,随后,那不羁的笑意消失在了那张好看的脸颊上,愧疚和委屈升起,手指理了理她额边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我错过小满太多了。” 即使他现在恶补着所有关于她的东西,即使他去听说所有人口中的她,可还是有太多太多他无法知道的事情。 十岁的京墨是什么模样?那个时候的小姑娘会害怕打雷下雨吗?老人常说那个时候的孩子长的最快,她会三个月都要换上一趟衣裙吗? 京墨怔在原地,清晰的感觉到他温热的指尖划过额角绕过耳边。她有些毫无逻辑的别开了眼神。 两人之间并肩而站着,衣袍淡淡摩擦,目光都落在了已经小了许多的雨景上。眼前有一棵海棠树,花开满枝头,伴着微风,雨滴,美丽芬芳。 雨中看海棠,花摇动的温柔,但看的人心中却在不安的呼啸,但同样的虔诚,同样的美好。 她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了那棵海棠花树上,若是此刻天未下雨,她倒是想折下一枝,让这般好看的花有一枝是独属于她的。 旁边的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落在了那棵海棠树上。弯了下唇,留下了一句:“在这等我。” 京墨还未反应过来,一句话未说,就瞧见了他跑入雨中的身影。 是背影。离去的背影如同当年轻狂恣意的身影一般。哪怕时隔多年,那怕这身影高贵挺拔,京墨打心底的生出不喜。 那棵海棠花离的不远,他停步在了树旁。京墨闭上了眼,将心中那份不该升起的害怕和无理压了压。 再睁开眼,原本在远方的海棠花枝落在眼前,原本若有若无的花香如今在鼻尖清香淡雅。 京墨眉睫微抬,对上了花枝后那一张格外好看的脸颊,少年俊朗卓越,唇角一勾,淡淡的神情加入一丝不羁和勾人,眼中那份赤裸裸的恣意绝非俗物。 书上常说心动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如今,京墨觉得不对,心动好像是每一个瞬间的事情。就如同他眼睫上的雨珠落下,分明是落在了他的衣襟上,但却是荡漾在了京墨的心房之中。 他歪了歪头,屋檐光景浮浮沉沉,他明媚似阳光清风,正好吹动他的发带,正好他的眼眸之中只有自己,正好,他惊鸿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