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到底能改变什么呢。”
怀里的男孩沉默了许久,咬着牙说。
“……格兰威特也好、鸣海先生也好、我的父母妹妹们也好,我谁都救不了。”
“你才十岁。”贝尔摩德叹息了一声,“你太小了。”
“是啊。”宫野海里似嘲似讽,“我太小了……可是为什么啊,莎朗。”
他挣脱开贝尔摩德的怀抱,看向不远处的火场,那摇曳的火焰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
他轻声问道:
“……为什么,他们一个又一个,非要死去不可呢?”
“因为你的弱小。”贝尔摩德答道,“你还远远没有达到,足以拯救他人的程度。”
宫野海里咬了咬嘴唇,死死靠在贝尔摩德的肩膀上,无声流泪。
******
火势渐熄。
这场大火带走了这个基地的所有一切,仅剩的银弹相关的实验资料早在之前就已经被BOSS秘密调走,在这之后,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将全部封存。
宫野海里在二楼找到了宫野夫妇的遗体,负责点燃化学药剂引发爆炸的宫野厚司伤势最为严重,在这场大火中几乎已经面目全非,宫野海里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父母的遗体就被组织的人匆匆带走处理。
贝尔摩德握住了他的肩膀,说:“BOSS要见你……现在。”
仍旧是那座漆黑的城堡,盘踞于此的怪物先生依旧看不清面容,大门合上,宫野海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外无法入内的贝尔摩德,麻木地朝着深处走。
那些足以灼伤他的红色褪去,视线之中逐渐形成了一道又一道扭曲斑驳的黑白线,他们缠绕、交织、永远找不到源头,他被困在这些乱线里,任凭如何挣扎呐喊都无法挣脱。
他在无尽的黑暗中越走越快,天幕无光,他低下头,自己的影子也逐渐变成了噩梦中所恐惧的怪物的模样。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室内灯光大亮。
宫野海里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的亮度,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模糊中看见一道漆黑的身影。
“欢迎你,我亲爱的孩子。”
坐在轮椅上的BOSS如是说道。
他立在城堡二楼的栏杆前,审视着下方的人,半晌,他轻笑了一声,不知对着谁命令道:
“给他一把枪。”
那些如同乌鸦般的影子依照BOSS的命令递给他一把□□,宫野海里拿在手上,发现是伊势谷正清最初所教他使用的那个型号。
BOSS继续道:“我通过监视器观看了你的整场表现——说实话,我很不满意。”
“懦弱、心软、过于在乎感情,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组织成员,特别是……出现在你的身上。”BOSS虽然批评着,语气却显得平静从容,“海里,憎恨吧。”
“憎恨将你亲手送进实验室的宫野夫妇,憎恨让你的存在变得引人争议的格兰威特,憎恨这个世界上所有,对你来说不公平的一切。”
“你看,只要他们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你就将变得无坚不摧。”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向你的过去告别如何?”
正对着宫野海里的帘幕被彻底拉开,一个与伊势谷正清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被绑缚了手脚坐在他的对面,眼中流露的惊恐的神色。
宫野海里立刻意识到了BOSS想要做什么。
……是啊,他还没有杀过人。
在意识到BOSS的想法之后,宫野海里缓缓抬起手臂,举起那把□□对准了对面的男人,对方低垂着头,没有丝毫挣扎,那双眼睛看向他时流露出的恐惧与怨毒却不假掩饰。
他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伊势谷先生,但是……
组织太懂得如何去摧毁一个人了。
他们知道宫野海里重视理想与自由超过生命,那就将他困于满是监视器不足十平方的实验室里。
他们知道宫野海里曾经发誓要保护家人,那就让他亲眼目睹双亲亡于大火,妹妹们四散分离。
他们知道宫野海里天生开朗正直正义,那就强迫他当众杀死杀死无辜之人,亲手将自己拉入罪孽深渊。
他被伊势谷先生和鸣海先生保护的太好了,每次做任务时,即使他自己有心,也会被那两个人以“太早了”之类的理由挡回去。
可走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挡在他的前面,为他遮风挡雨了。
宫野海里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背负所有负重前进,子弹和硝烟浇不灭少年人的滚烫热血,命运诸多不公,他偏要做那悬崖边绝处逢生的花,死也要死的漂亮。
可这残酷的命运向来不曾眷顾过自己。
于是这个满身伤痕的少年选择闭上眼睛,叩下扳机,任凭子弹穿过对面人的眉心,只留下一个足以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