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中了举,对于只有前朝出过几个秀才的范家村而言,确实是件开天辟地的大事,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而且很显然,等长青几天后回来,上门贺喜的人会越来越多。 官差说了,因为布政使大人要宴请今年新晋的举人,长青要在省城多住几日再回来,因此得了消息的亲戚们也纷纷表示,过些天范家请客的时候还要再来,沾沾这位十二岁的举人老爷的灵气。 许杏觉得金氏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之前对长青一直都只有口头上的支持,银钱方面丝毫不肯投资。现在长青乡试的成绩回来了,老太太也不一样了,打赏报信的官差也好,出银子招待上门贺喜的亲朋好友也好,张罗流水席给长青庆贺也好,都出手大方,丝毫不见对着自己时候的算计抠搜。 还是范氏的一句酸话给许杏解了惑:“娘哎,您老这是连棺材本都不要了?瞧瞧这银子花的,长青还没家来呢。我二弟这回得回来吧?您老把面子要得大大的,等着我二弟掏银子是不是?不过当了举人老爷的爹,他出点儿血也不亏。” 想明白了这些道道,许杏也没什么感想,反倒是猛然发觉,自己得开始为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了。本朝女子十五成年,她今年才十一,之前她没有过多的考虑将来,主要是时间还远着,计划不如变化快,而且她对这个朝代太不了解了,贸然拍脑子做出什么决定也未必就对。可是长青一中举,她就必须要开始筹谋了。 听长青说过,乡试是三年一次,所以去年他考上了秀才也只能在县学里读书,要一直等到今年才能考。同样的,会试都是在乡试的次年二月举行,也是三年一次,看长青一贯的言行和他这次的优异成绩,过了年他怕是要上京赶考的。若考不上进士,他肯定会回来苦读三年,那么他们的生活还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若考上,到明年秋天他就要做官了。不管做什么官,肯定是不会在家里,那么许杏的处境就微妙了。 盘点了一下手里的银子,许杏心下微安,小袋子里的银票、银锭和铜钱,加在一起也有二百八十多两了,足够她买上二十几亩上等田地,当个小地主。 这些银子绝大部分是作坊的产出,只有二十两是长青地里的地租。托了长青中举的福,家里的佃户们无一拖欠地租,收起了红薯卖给许杏,转手就把银子送回来了。因为长青有言在先,这一季的租金许杏收,所以这二十两银子她收得毫无压力。 许杏初步打算是去县城周边买些地,她自己也先去县城买个宅子安家,想来有长青这个举人的名头庇护,又有跟董家的合作关系,她在这一片儿应该是安全无虞的,而且离范家村有些距离,应当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滋扰。 于是再一次送货的时候,许杏就跟董家的伙计和二掌柜打听可靠的牙人。 二掌柜一听就说:“是范举人要买地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小舅子就是干这个的,我叫个人去喊他,一会儿就来。” 虽然许杏一般都是跟董掌柜直接打交道,但是时间长了,铺子里的人她也都有几分了解。这位二掌柜是个实在人,许杏也信得过。 最重要的是,“给举人老爷家买地啊,那谁敢糊弄?”二掌柜的小舅子罗经纪一听就打包票,“保管寻的都是最好的。” 许杏就是要拉长青的大旗做虎皮,故此并不说是自己要买,只问罗经纪有什么地方有地可买。 “要说现在就在卖的,还真有,就是不大,也不太好。”罗经纪显然对这些十分熟悉,“在县城南边儿,还真就是往你们太兴镇去的路上,总共就二十亩地,还是中等田,出息一般。” “好处是离县城不算远,离你们那太兴镇也不远,坐牛车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就能走到。原是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置办的,他在这县城里安了个外宅,现在这边的买卖不做了,要带着那个妾回老家去,这地就要出,因着必须要一遭全卖了,说实话大户人家有点儿看不上,小门小户的又一把拿不出那么些银子,一时还没人接手。”罗经纪的业务很熟练,对这些了如指掌。 他给出一个结论:“范举人要买地的话,是稍微差了些,这价钱倒是便宜。” 中等田许杏倒是不怕,可以种红薯,她不在意这个,便道:“您能不能领着我去看看?要是行的话我就把这个地买了。” 有生意上门,罗经纪很高兴,看着许杏这边货物交割完毕,便跟姐夫打了个招呼,领着许杏去看地。贺大郎一直在一边儿等着呢,于是赶上牛车拉着他们前往。 路上,罗经纪又问:“如今范老爷高中了,你们府上是不是也得在城里置个宅子?” 许杏摇头道:“不一定呢,范大哥虽说中了举,可毕竟年少,上头还有祖母和爹娘呢,买宅子搬家是大事,得听他们的。”其实目前想在县城买房子的只是许杏自己而已。 罗经纪马上奉承了一句“范举人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