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陆续有人来卖红薯,放到现在,红薯已经有些陈了,吃也不好吃,外头的贩子正在低价收麦子,也没人要这红薯,拿到范家来,许杏可是实打实的给铜钱,这名声就慢慢的传开了,再加上里正的宣传,原来一直在观望的人家也来卖了。 许杏看着家里的上千斤红薯,干劲十足,还是先酿酒,再做淀粉,接着泡上麦芽做饴糖。现在是六月中,中秋节前,还能卖三次红薯酒,凉粉也是高峰期,得抓紧时间,相对来说,饴糖就不那么着急了。 不着急却不代表不精心,许杏炒了芝麻裹在糖块外头,连她自己都要赞一句卖相好,又香又甜。 因为这次一口气做了八十斤淀粉,已经很多了,她就把做好的糖块放在家里,等着下次再去卖。刘老板那边没什么说的,因为要卖凉粉,全数收下了,几天后还要一百斤,她送了就赶紧回来开工。 长青再次汇报了他的心得:“这淀粉加工起来最容易,利润自然也就最少了。” “容易是因为如今我有了石碾,想想我从前,可也不容易哪。”许杏感叹了一声,还是肯定了他的说法,“不过你说得是,这淀粉不用蒸煮,省了柴禾和人工,自然也就便宜一些。农产品就是这样,加工的工序越多,越精细,就越值钱。” “所以农人想要多收入,一是地里多出产,二是要尽量加工,可是如此?”长青若有所思。 许杏微笑:“正是这样。其实也未必家家户户都要加工,比如说我加工得更多,可能就没工夫捡柴禾了,那就要跟旁人买,那么卖柴禾给我,也是一个进项吧?等我开了作坊,到我的作坊里洗红薯、推碾,我得给工钱,这也是进项吧?” 长青点头沉思:“道理是极简单的,可若真的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许杏觉得,长青并不像看上去这样就事论事,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一般,看来这些要科考的人就是不一般,还没开始考就要站在朝廷官员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就道:“等你将来高中了,肯定能当一个好官。” 长青淡笑:“等我考上再说吧。” 可是一回到家,俩人的好心情就没了。站在院门口就听到赵氏呜呜咽咽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许杏还好,长青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许杏叹口气,轻声说:“我先去看看还有多少红薯。” 窖子里还有五六百斤红薯,毫无疑问要全都做成淀粉,现在有了石碾,许杏确实省了很多力气,她先搬了一些出来,准备今天处理一部分。 来回搬了几趟,就见长青阴沉着脸出来,拉着她的手腕往灶房走,边走边说:“你去看看,你做的糖少了多少。” “啊?”许杏一头雾水,被他拉着进了灶房,才发现她装糖的盆子被人动过,少了一部分,“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长青咬着嘴唇,脸上是隐忍的怒气和羞愧,他别过脸去,不敢看许杏,低声道:“我娘在吃你做的糖,被奶奶看见了,才知道她不光自己吃,还往大舅母娘家那边送了些,说是让捎给姥娘姥爷,奶奶动了气,打了她。” 啊这……许杏是苦主,却只觉得可笑:“婶子她为何这样?”看着赵氏也不像手脚不干净的人啊,说难听点,她都没那个脑子。 长青抿着嘴,好一会儿才说:“你还是先看看少了多少吧。” 这些糖都是许杏一点一点榨出来熬出来的,许杏哪能不心疼呢,可是看着长青这副羞愧之极的表情,她也说不出重话,只说:“应该是少了不少,我拿秤称一下看看。” 打眼一看,她就知道损失不少,拿了秤出来一称,果然,二十斤糖只剩下十五斤了。许杏深吸口气,说:“少了五斤,我一斤是卖二十文的。”头几个字还好好的,可说着说着,她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也掉下来了。 她真的很不容易。 靠着长青的怜悯留在范家,她努力挣钱,一是为了能多分一些给长青,好让自己不白吃白住,能挺直腰杆生活,二来就是为日后独立生活攒本钱,可以说,这些收益就是她的未来。现在,有人动了这些东西。 长青虽没看她,却也听出了她声调的异样,于是原本就难看的表情越发难看了。 然而许杏却不好过于追究,寄人篱下,这个损失,她只能自己含泪吃下来。几乎是立刻,她就做出了决定。 “那个,婶子她,她其实可以跟我说的。”即使决定了,她心里还是很心疼那些收益,也不愿意过于大方的高姿态。 长青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从该分我的分子里扣,少给我一百文。母债子偿,不该让你平白吃亏。” 许杏抹了抹眼睛,同意了。 两人说定了,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