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十九院的孩子,像个小霸王一样,你可不能与他走太近,知道吗?” 稚嫩的脸蛋白白净净的,长长的黑发编制成了一个鱼骨辫,穿着纯色的纱裙,小姑娘好看的眉眼紧皱着,低着头捏玩着手里的洋娃娃。 她扯着柔软的手臂,院长老夫人牵着她的手,力度稍稍加大了一些,棉絮被扯出来了几丝,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直反复玩弄着,她最终来到了六十院。 彼时,她十岁,没有害怕,没有紧张,而是抱着娃娃环顾起四周。 浅灰色的房屋坐落在半山腰,不高不矮的墙面上,一棵细小的树枝芽儿低落在墙上,暖黄的灯光错落有致在每一个草丛上,小树上。 有点儿像童话故事里,圣诞老人藏礼物的小屋,每一个灯光藏在树丛里,她都忍不住想要去查看。 “小鬼,有电,不能动。” 彼时,他十五岁,穿着宽大的白色病服,却没有半点病色,相反,他的眼里有着少年般的纯真与干净。 他坐在墙头上,清朗的朝她一笑。 顿尔斯的夏天,她到来的第一天,他的姿态,他的模样,挥之不去,记忆深刻...... 明室红光摇曳生风姿,映在墙面上,昏昏暗暗的墙边出口处倒影着颀长身姿,容之烈从一楼爬到五楼,往里看着,雍容华贵的女人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佛珠手串,手指不紧不慢翻转着佛珠,念念有词的呢喃声成了这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母亲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他字字缓缓而扬。 容母睁开眼,眼里没有半分动容:“闲来无事。” “人不是接回来了吗?” 容之烈不理解,“您无需再跪。” 容母不再言语,又闭上了眼睛,桌案上的香火一点一点灼烧着,落在鼎炉里,香灰堆砌,又坍塌。 烛光摇晃,沉香缭绕。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结束。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亦是如此。 良久,寂静的室内落下无可奈何的轻叹声。 翌日当轮,天空的烈阳先唤醒了沉睡的鸟儿,鸟儿扑扇着翅膀,又唤醒了睡梦中的人。 长夜慢慢,梦醒了,就无法再续了,只等下次的夜晚降临。 从窗户穿透进来的光线,强烈又耀眼,床上的人闷哼一声,手放在枕头上,额头疼痛又紧绷着,与黑夜一块伴了一夜,拖着昏昏沉沉地脑袋,穆慈与起了床,换衣服的时候,触摸到自己的肌肤有点热,她习以为常,也并不在意。 走到起居室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又从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最终拿出一个药瓶,拧开瓶盖,倒了两粒厚白的颗粒在掌心上。 掺着水一起下咽,开始没有感觉,淡淡的苦味在舌头上四散,喉咙像是被灼烧,恶心反应突然上来,还是有点困难,难以下咽。 她立马去卫生间吐了出来,颤着的睫自上而下。 苦涩与恶心在胸腔内蔓延开来,她难受的靠在墙边,手撑在洗漱台上,微微抬起眼,看到镜中的人。 短发蓬乱的挂在侧脸,惨白的脸她看了许多年,旁观者觉得有别样柔软美感,只有她自己觉得虚伪不堪。 不过是精致洋娃娃最后的一点包装,拆掉之后,碎掉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从未拥有的感觉,就是由自己亲手拿到,再由自己亲手摧毁。 就是这样的一个感觉,这就是短暂,也是梦。 一场梦醒了之后,最狼狈的自己才会显现, 这就是最真实的——自己。 紧闭的门被拉开,双眼看着前方,这边的走廊,有两间房,一边朝南,一边朝东。 朝南方向的房间在这条路的尽头,如果在直方向的半道停下,向着对面望,就是朝东的房间。 简单来说,要下楼还是要经过那个紧闭的房间。 步履轻慢慢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一丝的犹豫,往前方走去。 晨起的鸟儿大多都是欢快的,在旁人觉得是悦耳之音的时候,慢慢推开朝东的房间,那一刻,清新冷冽的幽香味扑鼻而来,动听被撇之门外。 窗户半开着,轻悠的飘纱仍由风儿吹动,丝丝缕缕的光线若隐若现的照在单薄与瘦的脊背上,长发被捎动,一下又一下的擦着清丽的脸颊,清透的薄纱也与她紧挨着,随着风的频率,两者快要融为一体,显的神神秘秘,又优雅宁静。 “大小姐,还是在...在这儿用餐吗?” 幽莲亭亭,娉婷婉约,一双窥探已久的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