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开口,谢九珠不能扫了他的兴。 自己不能总是沉浸在忧伤里。 她婉拒了袁锦萝一同祈福的邀请,转而和丈夫一起去了灯会。 灯会打着七夕的名头,实际上是在六月十五日这天。 天色微微暗下,玄石寺周边的灯火就已经耀如白昼,隔着石墙还依稀能听到墙内有丝竹悦耳之声。 谢九珠与袁师禹漫步在玄石寺外四条大道中的珈蓝道上,欣赏着墙头高高挂起的彩灯彩绘。 “不知墙内是谁家,真是好雅兴。” 玄石寺附近多是商坊,鲜少有民居。 常年的香烛熏烤之下,连墙壁都渗透进去许多佛意,使人仿若身临佛坛。 袁家不奉佛祖,专修太上之道。 谢九珠已经很久没有嗅到这些熟悉的味道,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有回到了叶氏那个院子里。 “倒有些冯大家的韵味在其中。不过指法尚且稚嫩了些。” 谢九珠不懂乐理,见袁师禹说好也跟着一起点头。 继续往里走,人就更多了。 难得没有宵禁,玉京城里的男女老少都想来凑凑热闹。 “快快快,听说前边有北边月人的商队呢,咱们瞧瞧去。” “真的啊,在哪儿呢。我早就要只越法打的缠枝纹镯子了,快带我去瞧瞧。” 年轻的小娘子些三五成群的往一个地方涌去,吵吵囔囔却叫人听了快活,似乎和她们一并快活起来了。 黄衣小娘子还囔囔着那些人卖着的越布里有种类似顾织的新鲜织法,非要买几块回家去不可。 顾织这些年也衰败了。 近几年的花样老气得很,总不如顾老爷在世时的漂亮好看。 如今的当家人是顾家的入赘女婿,可他接手的两年来,顾家一天不如一天,要是再这样下去,顾织总有一天会泯然众人了。 谢九珠不关心顾家,但她想去瞧瞧所谓的新鲜织法,是不是真那么有意思。 “没想到玉京还有越人来做生意,都说越人擅锻造,没想到他们也会织布,咱们也去瞧瞧去?” 袁师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本来就是为了陪妻子散心才出来的,既然对方开口了自然要去看看。 谢九珠她们朝方才那几个小娘子离开的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越人商队支的摊子。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着,一柱香后在玄石寺门等我。” 谢九珠信以为真,却没注意到丈夫看到那月人商队领头时微变的神情。 她点点头,自己往那边去了。 “来瞧一瞧看一看呀,来客官您瞧瞧这镯子,挑一个吧。” “怎么没有簪子呀,拿支簪子出来给我看看。” “瞧您说的,怎么会没有呢。” 月族人似乎都生得很高挑,瞳色要么是浅褐色要么就浓得似琥珀,偶尔能看见一两个碧色眼睛的小孩在帐子后头打滚摔跤。 他们讲起话来口音略重,但首饰真就做得极漂亮。 谢九珠对这些不感兴趣,这样的款式花样只能图个新鲜,若是上了身恐怕又要被太子妃斥责她不够端庄大方。 “咦,这花色——” 谢九珠终于看到方才那些小娘子口中的所谓新鲜织法,颜色和料子都很一般,织法嘛。 她一眼就瞧出来那是顾家的手艺。 这哪里是类似了,分明就是顾织的针法纹路。 看来顾家真的衰败了,竟叫从不外泄的织法被月人学了去,又或者是顾家织女逃离了顾家。 谢九珠心里一阵唏嘘。 “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当捧着肚子的妇人出现在眼前时,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告诉谢九珠她的两个想法都错了。 错得离谱。 “你还活着!” 谢九珠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顾静棠,再次发出惊讶的声音,“他们都说你死了,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看见活生生站在这里的顾静棠,这顾家织法从何而来已经显而易见了。 顾静棠在顾家金尊玉贵的长大,怎么可能一点顾织都不懂。 被叫破名字的妇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谢九珠一把拉住。 “是我呀,我是谢九珠呀,你不记得了吗?谢家呀,我是谢庭兰的妹妹。” 谢九珠拉开帷帽露出自己的脸,顾静棠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