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血肉腐烂的味道。 原本还对江湖的快意恩仇充满憧憬的她,最近几日也一直在左右摇摆。 要不要就此打住,回流夕山与爹娘平平淡淡的度过后半生,还是用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夫,为了那点不切实际的冲动继续搅在这滩浑水里。 她想离开,却总被内心的各种疑问牵扯着。 关于翟星,关于纪相离,关于江追落。 这一切本都与自己无关,可她偏偏又都亲眼见证,又几乎被牵扯了进来。她太好奇这表面风平浪静的的江湖下汹涌着的真相,她也关心自己视如手足的翟星究竟与纪相离在谋划着什么,她想知道翟星在这一次次的纷争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什么支撑她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隐藏身份,游走在流夕山与布剑山庄中。 沈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琢磨着该不该趁夜色离开清澄门,眉头紧锁,连尉风几时到了门口都没注意。 “今夜离开正是好时机,再晚,明日就是启程去无妄谷的日子了,到时候,你可不好在各派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沈听闻声停下了脚步,哀叹道:“正是如此,我才这样焦虑。你说我到底该尽快离开,还是去亲自查清楚这些谜团?” 尉风与沈听那双充满了纠结的眼睛浅浅的对视了一下,又很快扫过去,平静的说道:“若我是你,定不会淌进这趟浑水中。” 这话耳熟,沈听想起那日翟星也说过类似的话,再次长舒一口气道:“你也这样说。” “也?” “是翟星,她也同我说过同样的话。” 尉风了然,认真的说道:“连她都这样说,可见此次无妄谷之行,必然不太平。之前你对江湖向往,只因你从未真正见过江湖,经清澄门一战,你也该对所谓“血雨腥风”一词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别说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哪怕是像于卓那样的一派掌门,也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将他的性命轻松夺取。江湖便是每一时,每一刻都不得安宁。就算你不怕,也要为爱你担忧你的人慎重考虑一下。” 尉风所说每一个字都是沈听这几日所忧虑的,她虽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那夜被翟星轻飘飘一句话就推到风浪中心的恐惧依然蒙在心间,久久不散。 她是该慎重一些的。 夜色凝重,沈听换上了从小厮房中偷来的衣裳,一边快步走向后院,一边四处张望着,她最终还是怕了,怕此去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爹娘,怕爹娘失去她痛不欲生、晚景凄凉。 自从那日混战之后,门中加强了巡逻,夜间也有几队人轮班值守,清澄门进出须得各派掌门印信以及董天墨的允许,别说董天墨,就连纪相离的印信她也没办法得到。唯一离开的办法就只有趁夜间后厨运送泔水的时候混进去,才有机会离开。 前方听到一阵吵闹声,转过墙角发现停了四五量泔水车,心道:养着七八个门派的人,清澄门这些佣人属实是受累了。她从墙上抓了把灰随意抹了抹,低头混进干活的人群中,学着别人的样子端起泔水桶往运送的大桶里倒。这点重量对于练功的她来说倒也不算得什么。 跟着运泔水的队伍一路走到大门,几个看门的守卫自然的分开行动,两人开门,两人查验泔水桶,还有两人细细的朝每个小厮的脸上看去——沈听心中一惊,连忙低了低头,只是这行为正巧落在一个守卫眼中,蹊跷的很。 两名守卫互相对视,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准备随时抽出将行踪可疑的人斩于剑下。 随着两名侍卫的逼近,沈听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是该拼命一搏,还是跪地求饶,头晕目眩之间感觉自己的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痛的她瞬间眼泪直流,瘫坐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谩骂:“你个臭小子,不是第一次干活了,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这桶泔水是不是你装的?溢出来了你没长眼睛么?弄老子一身!” 沈听摸着头一脸懵的看着自己身前的人影,约莫是运泔水的管事的,下手也忒重了!她不过就装了几桶,怎么还污蔑人呢!头顶的痛感渐渐消散时沈听忽地反应过来,赶忙起身压弯身子,尽量压低了声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迷糊了。” “再有下次,就别干了!” 说罢对那两个逼近的守卫笑嘻嘻的点头哈腰:“不好意思两位兄弟,您二位继续,继续。” 那两人见领头的如此,也不再多疑虑,只当是个毛手毛脚的小子,便收了剑,一阵检查下来,守卫见没有问题便让出了路。 泔水运出城处理,天已微亮,众人就地歇息片刻就要返程。沈听见已远离清澄门,终于放下心来,走到那个替自己解围的人身前抱拳,诚恳的道了声多谢。 那人未多言,只是点点头便不理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