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復脚落地的时候,已经身在宋国长公主府东北角一处小院中。 主屋门前廊下的圈椅中坐着一人,手中端着茶盏,慢悠悠地饮了口,正是自己那个销声匿迹两年的恋爱脑渣爹。 老爹沉着脸,比原主记忆中的模样清瘦许多,精神气也不太足。 不是说有爱情滋润,人会容光焕发吗? 这怎么反了?两鬓竟然还生出几根白发。 难不成……过度? 应该不至于吧? 估计是长公主府的护卫不好当。 不过,人虽消瘦,威严倒是一点不减。 老爹慢慢放下茶盏,秦復这才注意到椅子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根荆条,而此时老爹已经顺手拿起了荆条。 来自原主的记忆一瞬塞满大脑,身体不受控制绷紧。 他下意识朝后退一步,被鹤翎抓住肩膀制止。 城主拎着荆条站起身,一步一阶走下石阶。 秦復慌了,用力想甩开鹤翎,却发现鹤翎内力比两年前深厚许多,死死扣着他。 他惊慌地想用身份恐吓恐吓:“爹,儿子现在是武林盟主,你不能说打就打。” 城主脸色更沉,声音也带着透骨寒气:“看来书没读怎样!为父还活着好好的,你倒是给为父办起丧来,可真是大孝子!” “是……啊,不是……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 解释不清了。 看着老爹靠近的步子和手中的荆条,秦復更慌。 今日是逃不掉、躲不开了,干脆扑通一声跪下,“爹……你听儿子解释。” 城主顿住脚步,“说!” 秦復盯着老爹手中不断掂着的荆条,回忆中的疼痛再次席卷。 他紧张地解释:“儿子……儿子寻找您两年没有消息,儿子以为您被人谋害了,所以就……”他慌忙扯掉头上的孝帽,拽断腰间麻绳,脱掉披着的孝服,揉成一团扔远远的。 “所以你这是尽孝?” “是……”还是回答不是? 此时鹤翎走过去,在城主的耳边低语两句,城主脸色又冷了几分。 “鹤翎,你别乱说话!”秦復恨恨地瞪着鹤翎。 城主此时已经走到跟前,秦復惊慌大叫:“爹,儿子真的是一片孝心,你别听鹤翎胡言乱语。”扑上去抓住荆条,“爹爹爹,儿子错了,儿子再不敢胡来了。” “松手!” “我不。” “松手!” “我不!” 城主猛然用力抽出荆条,朝秦復后背重重抽去。 秦復抱住老爹的腿,扯开嗓子鬼嚎。 “啊——啊——啊——” 每挨一下打,就惨叫一声,声音凄厉。 寂静的夜里,叫声被无限放大,并带着一种穿透力,整个公主府都能听到从东北处院子传来的惨叫。 隔壁府邸的人也被这声音吵醒,一名妇人埋怨道:“谁家半夜杀猪,搅人睡觉。” 身边男人坐起身听了声,回道:“像是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还养猪了?” “应该养了吧!” 秦復抱着老爹还在鬼嚎。 这时小院的门被推开。 秦復歪头望去,进来的是陈岱,他也不管对方是敌非友的关系,也不管对方身份,哭腔喊道:“陈郎将,救命啊!” 陈岱皱了下眉头,一脸不悦,并嫌弃地看他一眼。 “陈郎将……”秦復开口还要再求救,就见陈岱走过来撩衣跪下。 嗯? 他震惊地瞪大眼盯着陈岱,又听到陈岱说:“父亲,秦復也有苦衷,求父亲体谅。” 父亲? 秦復瞬间石化。 好几秒后才回过点神,他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人,不是自己幻觉? 他松开老爹,揉了揉眼睛,瞪大眼伸长脖子凑近些看,身边人是陈岱。 他又拍拍自己脑袋。 不是幻觉。 陈岱?他爹的儿子? 他爹和宋国长公主的儿子? 所以他爹不止他一个儿子。 所以他娘也不是只有他这个儿子。 所以他们一直都知道他在寻他们,却都不愿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