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收拾出来,读书的地方在卧房外间,秦復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朝半开的窗户外瞧,眉头皱一把。 蓝丹端着茶水进来,瞧见他这神色,没有打扰,将茶盏放下便出去。 秦復收回目光,唤住她,好奇地问:“你们来丰县做什么?” 王乔和沈柏都对他放心,没有跟过来,她却不辞风雪严寒跑来。 丰县条件有限,可不及炎州城秦宅舒适。 “照顾盟主。” “我身边已有燕羽和鸪羽。”秦復道。 “他们不擅药理。”蓝丹眼睛朝茶水睇一眼,“这是药茶,驱寒暖身,盟主一路风雪,莫受了风寒。” 秦復这才注意到茶盏中散发出来的确不是普通茶香。 他坐直身,端起来打开杯盖,茶色是绛色,味道清香中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饮一小口,不怎么可口,有微微苦味,苦味散尽有点回甘。 “你就为了这个?”他指着茶。 蓝丹微微笑道:“自不是,丰县不比炎州城医馆多,年节之下有个不适,大夫都寻不到。我过来若有个万一,也方便些。” 所以,是担心他身体? 他常年习武,身体哪里就那么弱。 “你不是我属下,没必要这么尽心。尊师让你过来,是让你……可不是让你真的像个伴读一般照顾我。” 蓝丹微微垂头,嘴角浅浅勾起,带着几分自嘲。 顿了顿,她问:“盟主还怀疑我?怀疑我们蓝门?” 秦復望着她,笑而未答。 武庆山的刺杀不是前几日的假意刺杀,那是一场真真切切的刺杀,原主死了! 他有理由怀疑蓝门,也有理由怀疑很多人。 房间内安静地连空气都凝固,暖炉将房间烘地让人胸口发闷,有点喘不上气。 秦復微微垂目,看到蓝丹纤瘦的手指,骨节清晰,其中左手食指缠着薄薄布条,上面晕染指甲大小的红晕。 进门的时候好像手上还没有伤,这一会儿就把自己弄伤了? 做什么了?流着么多血。 蓝丹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松了下袖子遮挡整只手。 秦復也察觉这么盯着一个姑娘的手看着实无礼,缓解尴尬地关心问:“怎么伤的?” “不小心划伤,没事。” “那……下次小心点。” “嗯!”沉默了几瞬,她又道,“盟主没其他吩咐,我先出去了。” 秦復点了下头,又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怎么和枭羽一起过来,若是路上遇到危险,他保护不了你,还会连累你。” 蓝丹目光微愕,默了几息,回道:“他也放心不下盟主。而且他的身体要调理,他过来,也方便许多。至于路上,若是遇到小毛贼我一个人足以应付,若是真遇到高手,他会武功也没什么用。” 这话越听,秦復心越是悬着,有点落不到实地。 端起茶盏又饮一口,药茶苦味更浓了些。 停了停,他又开口问:“路上顺利吗?” “多谢盟主关心,一切顺利。” “哦。枭羽……没给你添麻烦?” 蓝丹浅浅笑了下,回道:“盟主对自己的人都不了解?” 秦復尴尬一笑。 若是以前的枭羽,他根本不用担心,现在的枭羽对他是否忠心他都不能确定,更妄谈其他。 他礼貌回一句:“没就好,以后辛苦你了。” 看着蓝丹的身影从房门口消失,他视线移到半开窗口,满院雪景中,出现一张侧脸,一个淡蓝身影,清丽脱俗的容貌衬着雪景多了几分淡香。 淡蓝色衣裳和白雪,也将她寡淡的美衬托更加白玉无瑕。 回过头,桌上的药茶已经没了热气,入口带着凉意,他一口将药茶全部喝下。 凉了竟然不那么苦了,甘味更浓。 蓝丹心细,很多地方都比燕羽和鸪羽想得周到,有她在倒是安心不少。 几日来,秦復都在房中读书、练字,每天也都会写一首小诗,写一两篇文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训练自己,别失了写文章的感觉。 带过来的前朝大儒平先生为《孟子》一书释义的著作看了两三遍,很多篇章,能够做到张口就来。还有其他大家对于《孟子》的解读之作,也都扫了一遍。他挑出几篇来,写下自己的理解和看法,于是决定拿这几篇文章去拜访程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