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寒丢命大有人在。 秦復这副坚强的体魄可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得来的,这样的寒意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衣服一脱,让搜检的人一愣。误以为他走错了考场。小小年纪肌肉结实倒是其次,关键身上有几道伤疤,看得出是利器所伤。 秦復为免麻烦笑着糊弄:“歹徒砍的。” 差役松了口气,低声感慨一句:“你命真够大的。” 秦復敷衍地笑笑,命大就轮不到他了。 进了辕门后有个院子,考生们排队在等入场。 下一道是龙门。 县尊此时正坐在龙门后的大堂内,此处要唱保、领卷,也是交卷之处。 秦復正在等待之时,提着考篮的手被人抓住。他侧头一瞧,顿时瞪大了眼。 真是冤家路窄! “张玉弛,我看你这次往哪儿逃,把小白还我!” 秦復旋即露出一脸茫然,很礼貌地朝程公子微笑欠身,用所学不多的丰县口音温柔道:“公子认错人了,在下秦復,丰县长宁镇人,不是什么张玉弛。” 这一出把程公子整懵了,面前人举止温柔,斯斯文文,说话慢条斯理、轻缓如水,心中有些诧异,又将对方的脸仔细打量。 此时天还没亮,院子里虽然点了许多灯火,光线依旧有限,脸在昏暗的灯光里,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再瞧对方衣着,普通衣料,并不如张玉弛那般华丽。 真的认错人了? 程公子慢慢松开秦復的手臂,拱手歉意道:“大约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在下长了一张大众脸,常被人错认。” 程公子又看向他的脸,虽然不能看得清晰,但这张脸和大众脸没关系吧。 张玉弛虽然混蛋,脸还是好看的。 此时队伍已经排到秦復,他走进大堂,堂内的光线明亮,一张脸在灯下看得分明。 不和张玉弛那个混蛋一模一样吗? 秦復心里惴惴,走进大堂时余光朝外面的程公子瞥去。 现在是确认身份的时候,可别给自己闹出什么幺蛾子。虽然他的确是秦復,但这时候在县太爷面前“显眼”可不是好事。 所幸,程公子没有嚷嚷。 具保的廪生认保他是秦復,他忙过去领卷麻溜地走进北院考棚,寻找自己座位。 程公子看着人走远才收回目光。 心中嘀咕:真的不是张玉弛? 也是啊,张玉弛那个混蛋怎么可能来考县试。 他攥紧考篮,咬咬牙。 等回去找到张玉弛,非将他按在地上狠打一顿不可。 不知道自己的小白被他蹂-躏成什么样了。 秦復找到自己的座号,将考篮中的笔墨全都取出,一一摆放整齐。 这会儿考生已经进场大半,他打量前后左右的考生,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有的搓手抖腿取暖,有的闭着眼在默背,有的在吃东西,有的东张西望。 “唉唉,你哪个乡镇的?”左侧微胖的考生探出半个身子过来,小声地问。 “长宁镇。” “巧了,我也是,我师从城南执明学堂林夫子,你呢?” 哦! 就是当初斩钉截铁说他不是读书这块料,骂他烂泥扶不上墙,说他这辈子都考不中秀才的林夫子? 他打量眼面前少年,十四五岁,肉肉的鹅蛋脸,一双眼睛水汪汪透着纯真,行为举止也挺随意,没有恪守礼仪,不过倒显得亲和不少。 这就是林夫子的学生? 他倒想看看林夫子能把自己学堂的“好泥”扶上哪块墙。 “跟家中私塾夫子读书。”秦復礼貌地笑着客套几句,“全县皆知北裴南林两位夫子,阁下是林夫子的高徒,必然学深似海,此次县试定能过关斩将,名列前茅。” 少年很吃这一套,颇为自豪地微微扬起下巴,笑嘿嘿地道:“多谢兄台吉言,不过尽己所学,其他也强求不得。” 秦復点点头。 天微亮,考棚内的考生都已入场,一番考场内的规则读完后,晨曦已刺破朝云照射考棚。差役举着考题贴板在场内巡回展示,秦復提笔落墨时,发现面前考卷的纸被映了一层淡淡金色。 他扭头望向东方天际,薄薄的朝霞泛着金光。 好兆头。 心情好起来,思路也越发清晰,下笔如有神助。